第一百三十二章:血肉铸墙,当死者死!
天穹之下,地十一的气息膨胀而狂躁,振臂一呼,身后便出血海,自长空灌下,侵袭人间。
“不好!”
拓跋弘见此,面色一僵,虎目中升起一股震惊。
他顿感不可思议。
底牌全出,甚至突破桎梏,达到武炼境界,可依旧胜算渺茫。
苍穹之下,血海倒垂,如笼罩四野的血云遮蔽苍天,将此处化为一片猩红天地。
血云涌动,其内传出凶戾之声。
“你等以为以残破之身,便能抵挡一位极盛强者,痴心妄想!”
此声浩荡而下,便是雄关武者,听闻此言,都面生惊惧怕。
地十一随后气机再涨,血色鳞甲眨眼见遍布全身,八道血角自头长出。地十一昂头,宛若头顶苍天。
“我不仅要摧残你身,亦要诛创你心!需让天下人知晓,武炼强者,不可轻易折辱!”
他一语落下,狞爪朝下一指,身后血海推移而至,带起血色啸浪,于旷野之上奔腾,席卷众多邪祟,朝雄关横推而去。
“你!”
拓跋弘惊怒,嘶声长啸,手中长枪如龙腾寒渊,带着无尽战意杀向地十一。
唐玄之亦是上前,目眦欲裂,如疯魔般朝地十一而去,事到如今,他亦是顾不得了。
长空之上,柳长青见血潮将至,要出手相阻,却被殷墟古拦下。
“你既选择与我相战,我又岂能放你归去?”
殷墟古身附武魂,与身旁一黑衣联手,杀向柳长青。
柳长青一声冷哼,便召出武魂,亦是毫不示弱,与两人硬撼。
关下武者本在诛魔,却闻马踏轰然之声,抬首一望,便见十万骑军至城墙之下,为首之人,正是盖渊!
盖渊回首,便见后方血潮袭来,便拉缰转马,立于城墙豁口之下,后方军士皆随他步伐,面上尽是决然之色。
“他们要以身挡潮?”
有武者本想上关。见下方此景,心生震撼,攀墙之手滞止。
“将军!速速过口!”
关上有士卒见此,皆朝下大吼,嘶声力竭。
可盖渊毫不所动,直视前方血潮,手中战斧扬起,做横劈之势他欲力劈狂潮!
血潮翻卷之声传彻而来,狂狼化作嬉笑血脸,似是嘲讽老将身形渺小,年老体迈。
他身后众骑军皆闭目,宛若雕塑般坦然而立,如此狂潮,便是武者都抵挡不住,何况他们一群凡俗?此刻如此不过是尽忠尽义!
血潮滚涌,漫过无尽旷野,眼看便要将众骑吞没,然下一霎那,却有无数身影自后方而至,立于众骑之前!
狂潮袭涌,浪击之声骤响。
百里之广的血潮狂击于雄关之上,令其上道道阵光大盛。
腥稠血浪沿墙而起,不过半分辰光,便将关上阵纹掩盖!在无数军士剧颤瞳孔中,越墙而落!
“举盾!”
有军士于千钧一发之际,狂吼出声,顶盾迎潮。
赤潮刚落甲盾一瞬,甲盾便起嗤声,不肖半刻,甲盾便薄一寸,此血竟有侵蚀之能!
城墙之上,无数军士如疯了般上前,甲盾皆起,层层叠叠,只为能多守一时。
“这血潮究竟几时才停?这般下去,嘉兴关将垮!”
有军士面燥耳赤,立于层层盾后,不时有血水透盾隙滴下,落于他身,腐蚀其血肉。他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得转首问询周边军士。
“不知”
身旁亦有军士咬牙硬顶,眸光颤动,艰难出声。
“等等!”
那军士旋即皱眉,朝方才出问之人喝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这般下去,嘉兴关将跨!”
耳边又传吼喝,那军士身形忽得一僵,便看向远处那道巨大豁口,却未见有血潮自豁口处淌过,再望后方,亦不见丝毫血红之色嘉兴关此刻还未破!
“这是如何?”
那军士喃喃道。
盖渊缓缓睁眼,脑中嗡鸣,不知发生何事,却觉右臂剧痛。
他目光下移,便见手中巨斧已成一团锈铁,其上血迹遍布,附血之处嗤响不绝,丝丝白烟袅升,竟仍在侵蚀斧上腐锈!
“将军将军!”
头侧有焦急之声响起,盖渊转首,眶中便映出一狰狞面孔。
“你!”
盖渊面色震动,便要起身,却是牵动伤势,痛意自右臂传递于心,老将刚起之身旋即又落。
他额间满覆细汗,勉力睁开因痛紧闭之眼,便见右臂之上筋肉去其大半,显露森白之骨。
“呵”盖渊嘴角显涩,继而再望身旁之人,便见此人面庞被腐蚀近半,狞陋无比,便细细打量其那人,随后蓦地一惊,此人不正是那骑军统领么?
“此刻情况如何?”
盖渊上躯微起,朝那统领急声相问。他此前出斧砍潮,便见前方有人影闪动,随后视野尽黑,后事一概不知。
那骑军统领闻老人此言,本就狞陋之脸不自觉皱起,显得更为可怖,眼中悲意掩之不住。
“究竟如何?你倒是说啊!”
盖渊见他这张脸,心似被爪抓握。
那骑军统领不言,只是抬手指向前方。
盖渊顺指而望便见难以言语之景象。
前方只剩残体裂甲,人肢马蹄皆有。堆彻成山,堵塞于豁口之间,竟令得血潮未曾过关!
便是还剩少许完整之躯,亦是趴伏于尸山之下,呼吸绵弱。
十万骑军近乎全军覆没!
盖渊再无反应只是看着眼前之景,宛若尖锐寒针直刺眼眸。
头顶天灵骨盖铮鸣一声。
骨锥节节骤断。
手一松,便任那锈斧坠落于地,溅起微尘一片。
一股黑暗沉窒之感受层层逼来,血腥味顺着他鼻腔流入腹中,翻涌不止,老人张口,却再不能出一语。
头痛欲裂,似如刃如脑中,搅动脑髓。
那骑军统领见老者如此,亦是低垂眼睑,眼底火烫,却无一泪。他沉默良久,方才开口。
“将军您当时劈潮之时,便有数十位军士上前,为您挡下血潮,当时极为混乱,待我心觉不对之时,将军您便昏厥,被几名军士抬至后方”
他言及至此,便不出声,抬起眼,便见身旁老者盘坐如雕。也不知是否将他言语听入耳中。
盖渊坐着,明明四周如此喧闹,血潮摧城之声,军士怒吼之声布满了这将破之关,可他对周遭一切都充耳不闻,一切都离他远去
一滴晶莹自老人眶内掉落,流淌面上沟壑之间,与其内血尘混为一处。
那骑军将领见老人如此楞了。
戎马一生,从不落泪的老人,眼眶赤红。
“我本来便想便是死于此处,亦是遂了我的愿”
嘶沉之音自口而出,却立即被周遭巨噪淹没。
“可我这老不死的还未死你们怎能先我一步去了呢便让我看着你们遗躯,却无能为力好狠的心呐”
盖渊就这般坐着,看着眼前一切,如死了一般。
长空之上,三道身影还在剧烈交锋。
“拓跋弘!你可看道下方景象?你麾下军士损失无数!你大玄倚仗的雄关将破,便连你等,都将丧命于我手!这一战,你拓跋弘败了,大玄王朝败了!无力回天!”
话音落下间,地十一狂肆大笑,身如血雷一般掠过长空,再度一拳落下。
轰的一声。
拓跋弘口吐鲜血,自长空之上下坠。
唐玄之见此,赫然大惊,立即飞掠而至,将拓跋弘接住。
“咳咳!”
拓跋弘回首望后方雄关,目眦欲裂,心中戚然悲恸,两鬓间霜发顿如枯草!
无力回天!
简简单单四个字,便如万千刀芒,狠入老者心头。
“唯死战而已!”
拓跋弘随后抬头,其目光凶狠如狂狼。
他骤然长啸,便又是飞纵入天,与唐玄之一齐出手,欲诛杀强敌!他此刻亦是满怀死志,即便拼得鲜血洒尽,未尝没有一丝契机杀死眼前这武炼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