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强蹙眉想了想说:“嗯嗯——队长,许参谋这个人看起来目光闪烁,老奸巨猾城府极深,有些谋心不善的感觉,这么执着的学武是为了什么?不会是为了打败我们吧?”
“一定是,你说对了。”羽队长也觉得有些蹊跷,抽了口烟说:“嗯嗯——凭他现在的腿脚功夫,我估计身边已经没有能匹敌的对手了。登高者必自卑,行远者必自弥,这是剑走偏锋的极端主义,他是在寻访高手去粗取精,为我所用壮大自己,也是为了打败高手,自我提高。”
“哪哪,你你,你还教他吗?”
“且——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能言而无信?”
“哦——他他,万一他学会了,向你发难怎么办?”
“打败他就是了。”
“哪哪——打打,打不败怎么办?”
“俯首称臣认输啊?哪有屹立不败的神话?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些皮皮毛毛的功底,不过是心血来潮,机缘巧合的业余爱好而已,强身健体是主要目的,又不是为了处心积虑,磨刀霍霍,称霸武林而孜孜不倦。更何况我们都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孤陋寡闻,不知道外面的武林谁强谁弱,是个什么样子?用得着大伤脑筋吗?”
“哦——这个,说的也是啊?有一天他学有所成,就会卷土重来,反攻倒算来打上门来,我们就成了他手下败将,哪可就威风扫地了?”
“嗯嗯——很有可能,轮番交替各领风骚,才能日新月异么,哪是以后的事,三五年之内他还不是对手。论岁数,他已经如日中天开始走下坡了,而我们还在冉冉升起茁壮成长,灿烂耀眼,哼哼——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队长,不知道姜是老的辣嘛?越老,功力越深厚。你看电影里的白胡子老汉,全是武功盖世的终结者,手一挥尘土飞扬,飞沙走石骇人听闻。他这种心态,就像我们开车一样,容不得前面有汽车,一定要拼命超越。”
“哈哈哈……臭小子你看电影走火入魔了吧?电影里的哪种场景,是夸张的艺术渲染造势,用鼓风机吹的飞沙走石,山呼海啸,现实生活就不存在,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有没有文化呀?多读书就知道世间万物相互关联,相生相克,缘起缘灭,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他那种心态就叫自负的进取心,有什么不好?无所谓。嗯——明天你爸爸就到军区了,你估计一下,会不会下命令啊?”
“哪能呢?刚刚回去能有什么命令?你是等不急啦?”
“呵呵——你就等得住了?唉——接下来干什么啊?总得有个谱嘛?部队怎么安排?总不能拉出去浪费油料,劳民伤财在公路上无谓的空跑吧?”
“哈哈哈……嘎嘎嘎……你这是沉不住气呀?”
“且且——笑个屁核子,部队无事可干就不好管理了,难免出乱子懂不懂?咦——要不这样?我们就无中生有,无事找事,不能让这些臭小子们饱食终日闲着,明天开始毕业考试,成绩记录在册,上报军区,打报告请示运输部核发实习执照,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好啊?这下新兵蛋子们就慌了手脚了,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睡觉了,明天见。”
“明天见——”……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亘古不变。天刚破晓,东方地平线上风情万种的一抹红唇妖艳无比,羞羞答答盛装而出,霎时间熠熠生辉,霞光万道映红了天地间,不留空白红彤彤熊熊燃烧,这一刻美景无限好。
麦茬地里喊杀声冲天,一如既往的训练雷打不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世外高人杜师傅忙前忙后,不遗余力指导着军人们拉架势扎马步,走套路,又是示范,又是对打。不是对手的军人们自然是连连挫败,跌倒爬起不遗余力,师傅肯教徒弟肯学,严师出高徒。师傅严肃认真不折不扣,徒弟勤学苦练一丝不拘,场面看起来其乐融融。
世外高人杜师傅依然穿着羽队长给他的旧军装,混杂在军人中不起眼。羽队长和许其亮参谋穿梭在军人之中,观察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纠正着战士们不规范的动作。
而许参谋却大开眼界,显得神情激动,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得欣喜若狂,身不由己的手舞足蹈,模仿着军人们已经熟能生巧的动作,冷不丁的就和经过身边的军人比划一下,一试深浅,每一次出手,仿佛触电了似的被反弹回来,得不偿失无功而返,不明不白就败下阵来,屡败屡战,毫不气馁。
羽队长视而不见,知道这个武痴居心叵测,在窥探武功秘籍也毫不在乎,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就不能犹抱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欲盖弥彰跌了名头吧?高深莫测的武学,是老祖尊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炎黄子孙每个人都有继承发扬的资格,何必小家子气作茧自缚,拘于一隅?有人热衷于武学求之不得,就不会失传,何乐而不为?
来到了大汗淋漓的杜师傅跟前,杜师傅一看是他赶紧停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客气地说:“队长,娃娃们很用功呀——昨天我教的罗汉追风,今天就能和我打平手了,悟性极高,我很高兴。如果让我能教他们一两年的话,我的平生绝学他们就能学会两三成,那可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呵呵——不可能。嗯——杜师傅,我估计我们很快就要有新任务了,你的教授也就到此为止了。”
“啊……队队,队长,不会吧?这这这,这才几个月时间啊?娃娃们刚刚学了些皮皮毛毛的基本功,真正地武学精髓还没有到火候,我就不能拔苗助长的教授,身体承载不了,弄不好就会走火入魔,就像小孩子走路一样,走不稳就跑会栽跟头,我……”
“呵呵——这个我知道,可我们目前的现状就是这样,学武是心血来潮的业余爱好,不是主业,训练大纲里也没有这一课,你就别在意了。”
“队长,就就,就这样算了太可惜了啊?这算怎么回事么?这些娃娃们聪明好学热情高,头脑灵活悟性极高,一学就会,都是可造之才,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成为军中骄子,就连你说的哪个什什?什么特种兵?还有特工这些人都不是对手,你还是让我继续教他们吧?你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不要一分钱报酬,你让我吃饱饭就行了,行不行?”
“不行师傅。我们是军队,不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就是和你告别再见的时候,聚散离合遥遥无期,不已而定,说不定我们一辈子都不得相见了。嗯嗯,不过,我们不会忘记你这个师傅,你教会了我们一技之长,让我们终生受用,如同父母再造,大恩不言谢。”
“哎呀呀——别别,别这么说?我还没有把我的看家本领教给你们,算什么师傅么?师者解惑答疑,为人师表怎么能半途而废?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我怎么能受得了?”
“哈哈哈……师傅的为人令人敬佩,我们大家都很尊敬你,你也要知道审时度势,不要一根筋死钻牛角尖嘛?让我们彼此之间都不痛快。唉——你知道我这个队长是低级军官人轻言微,说了不算做不了主啊?嗯——这样吧,我们在这里一天你就教一天,哪一天吹灯拔蜡了,你就回家去,就此别过,好不好?”
“这个——唉——队长,你这不是害我吗?老夫我一生练武,身怀绝技大隐隐于市,苟延残喘隐居多年,心灰意冷想了却残生,想不到让你这个慧眼识英才的伯乐掘地三尺,大海捞针,把我揪出来死灰复燃,充满了无限期待,正想一展身手了却心愿,让凉州罗汉拳发扬光大,告慰仙师在天之灵,现在你又把我打回原形,你让我怎么活?怎么安度晚年?就就,就像美味佳肴,才吃了一口就不让我吃了,这这这,这不是折磨我吗?”杜师傅捶胸顿足的说。
羽队长一看杜师傅如此伤感,心里面也觉得隐隐作痛,时局如此,社会的大环境如此,岂是一人之力能改变得了的?更何况,自己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不合规矩,万一让上级首长知道了,追究其不务正业的渎职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岂不是自掘坟墓?哪可就是暴风骤雨般大祸临头了,说不定卷铺盖走人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浑身一颤,就不敢孤赌一掷,一意孤行,是对还是错把握不住,吃不准摸不着未来时局如何变化,悔恨自己没有先知先觉的特异功能,看不清前路迷漫无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还是明哲保身,见好就收吧,只能让杜师傅失望了。
侧头看了看一脸敬畏神色的许参谋,突然有了灵感,拍了拍杜师傅肩膀说:“呵呵——师傅,有句话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上帝关上门留有余地,一定会留一扇窗户,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北方走南方,活人哪能让尿憋死?正好,我这位朋友许参谋远道而来,是个练家子,对武学特别痴迷,基本功扎实,你收他为徒,他有的是时间,把你的绝学倾囊相授传授给他,让他发扬光大,他可比我位高权重,有利于……”
“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许参谋就像苦行僧唐僧一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畏艰险,苦尽甘来见到了如来真佛,突然跪倒在地,连连叩拜。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的军人们大吃一惊,一个个停下来驻足观看,心里想:这么大的首长令人仰视,怎么会如此虔诚叩拜一个乡野村夫?其貌不扬的杜师傅有什么呀?看起来身形猥琐,用得着如此顶礼膜拜、礼贤下士吗?真是小题大做,故弄玄虚,不会是羊羔疯犯了吧?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军人们,哪里知道杜师傅蕴含着鲜为人知的无穷价值?只知道他会两下拳脚,不知道其中的含金量威震江湖,是当今社会屈指可数的一代大宗师,而行伍出身的许参谋独具慧眼,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世所罕见,可遇不可求的真正世外高人,也是自己苦苦寻觅指点迷津,求之不得的授业恩师啊!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有眼,冥冥之中千转百回,让他找到了货真价实的高人名副其实,怎么能错失良机?拜师学艺就在当下,自然就急不可待连连叩拜。
愕然的杜师傅,突然收起来求告无门的秃废态势,随之而来就是高深莫测的气势,眯着眼睛把跪在地下的许参谋打量了一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冷冷的说:“哼哼——你起来吧,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说完后,不屑一顾拂袖而去,把跪在地下的许参谋亮在那里。
大家一看,更加是惊骇的不是一般,每天耳鬓厮磨的杜师傅,不就是一个农民吗?衣衫褴褛,饥寒交迫吃不饱饭,一脸的沧桑惨不忍睹。自从来到车队,一天两顿饭随便吃,深陷下去的脸颊和眼窝一天天鼓起来,肤色红润,才有了起色,看起来精神矍铄,孔武有力。尤其和大家在一块学武他倾其所有,礼贤下士,百般呵护,就像呵护自己的儿子一样从容大度,呵护备至,即便是有什么差错,他从来都是笑呵呵不厌其烦,可亲可爱。
潜移默化中,军人们把他当成了家里人父亲一样司空见惯,平常的再不能平常了,怎么会突然间翻脸不认人,不近人情摆起架子来了?把许参谋哪么大的官不放在眼里,视若无睹,举重若轻,不屑一顾,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