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不烦?滚——”他怒吼道。
李喜梅怎么能受得了他吼叫?这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多尴尬,自从认识以来就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以礼待人,百般呵护着她,现在他这是怎么啦?人家好心好意跑过来叫他吃饭有什么错吗?干嘛这样对人家呀?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通讯员张亚夫也跑来了,一进门,同样受到了和她一样的待遇,通讯员知趣的出去了,她一看平衡了,悻悻的和同病相怜的张亚夫相互勾兑。
张亚夫奉劝到:“李姐姐,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撒——队长一定是有军情大事,这一阵他可是六亲不认撒——你不要招惹他晓得吗?惹火烧身就在这一刻撒——”
“嗯嗯,他他,他肯定还没有吃饭,我是想让他吃顿饭嘛?”
“等一阵看情况撒——”通讯员张亚夫压低声音,悄悄的说。
听不见俩个人说什么,一阵功夫他出来了,看见他们两个人也置之不理,仿佛空气一样不存在。如影随形的雪儿知趣的跟在身后来到车场里,汽车就冲进了黑暗之中,一直跑到了远离车队,远离农场的渠坝上才停下来。
羽队长神情严肃的说:“嗯嗯——听人劝吃饱饭,二胜一,你们两个人赢了,我就听你们两个人的。刘晓强,你可想好了,千里走单骑单打独斗,独木难支,无依无靠,这可是要命的买卖儿戏不得,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离开这里就没有回头之路,完不成任务,你就死定了晓得吗?”
“队长,相信我,我什么都想好了,我不会死,一定能完成任务,平平安安回来。”
“哼哼——你必须得活着回来,要不然几万人就得死去,说不定我们国家就会发生动乱。”
“啊……几几,几万人?你你,你胡说什么?”黑子一听紧张地说。
“哼哼——我就担心你们两个猪头认识不到严重性,你想想看?你徒弟刘晓强死了,我们俩个人能活吗?”
“肯定是活不了。”
“我们三个人死了,现在的这一百五六十号兵能不管我们吗?还有离去的五六十号兵,他们现在都是领军人物拥兵自重,每个人都有十几个,或者几十个兵,还有我们在高原带过的兵,哪都是以命换命的弟兄,他们虽然离开了部队,一听说我们三个人死的不明不白,有冤无处诉,你想想看?他们能受得了吗?这么多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就是多米若骨牌效应,哪就是千千万啊?一夜之间就会成为六亲不认的暴徒,谁杀了我们,他们就会杀谁报仇雪恨,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神挡杀神啊……”
“啊——哪哪,哪不就血流成河,成了军阀混战了吗?得得,得死多少人啊?”黑子惊愕的说。
“你以为呢?这就叫军人的血性。我徒弟赵群利,你们不会不记得吧?”
“且——那是个真正的二逼货,怎么不记得?就像雪儿一样,眼睛里只要你,把我都不放在眼里,你的烟酒我连一点点都不敢拿,手毒的拿起什么都敢出手,我现在想想都脊背发凉。”
“嗯嗯——他在当兵以前就是西安解放门公社的一霸,危害乡里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现在虽然回家去了不敢胡作非为,那是有我在,他就不敢干胡来,虽然我不在他跟前,可我的威慑力他还是有些忌惮,一旦我死了,那个二逼货接受不了振臂一呼,就是成百上千的亡命之徒杀过来,你想想是个啥啥……”
“哎呦呦……那可真正是个亡命徒,杀人不眨眼。”
“知道就好,我们是带兵人,培养的就是悍不畏死的军人,才能上战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反过来说就是亡命之徒,一旦失控,佛魔一瞬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英雄和土匪就没有区别了,知道严重性了?”
“队长,我知道了,我一定不辱使命,我一定活着回来。”刘晓强严肃的说。
“刘晓强,把你脸伸过来。”
“啊……队队,队长,你想干嘛?”
“我要打你一个耳光。”
“啊……你你,你疯了吗?打耳光是侮辱人,你敢打他我和你拼命。”黑子就像踩了尾巴似得跳起来叫嚣道。
“师傅,一个耳光有什么要紧?队长想打,让他打好了……”
“放屁,打在你的脸上,疼在我师傅心里,你的脸就哪么不值钱吗?树活皮人活脸,你这不是丢我的人吗?”
“说得好,想让你徒弟死,我就不打了,也别去了,我去……”
“夹逼,说得好好而的,怎怎,怎么又变卦了?你是出尔反尔的婆娘吗?哎呦呦……你你,你们俩个驴,哪一个都是我的命啊?这这这,这是为什么嘛?你总得说出个道道嘛?平白无故干嘛打他啊?”黑子无可奈何吼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虫鸣蛙叫,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漫无边际视察着自己的领地,或者找如意郎君偷情妙不可言。
身边的黄河干渠里悠悠流淌的黄河水,仿佛流淌的就是五谷丰登的丰收果实,金灿灿的麦子稻谷,鲜甜诱人的瓜果蔬菜,而三个情同手足的军人却视而不见,为了曾经命悬一线的战友,抉择着自己命悬一线的抉择,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静悄悄对峙着。
远在天边的战友,在四面楚歌的惊恐中受苦受难,朝不保夕,度日如年,无依无靠,命在旦夕,无情的时间在斗转星移,稍纵即逝,容不得他们无休止的沉默寡言。
羽队长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你知道你徒弟的弱点吗?”
“呃——当然知道了,他他,他就是有些毛毛躁躁,不稳当。”
“哼哼——你还知道呀?哪你就和你徒弟告别吧,等着收尸,我们俩个人陪他去死……”
“啊——你你,我我,有有,有哪么严重吗?”
“哎呦呦——你傻呀你?看不出来我们在玩火玩命吗?杜一波是国家祸国殃民的通缉犯,头号敌人,国家倾其所有在围追堵截缉捕,一旦暴露,我们谁都活不了。你徒弟的勇猛果敢比你和我强,绰绰有余,而他的毛毛躁躁就是致命的弱点,遇事不冷静容易冲动,能干大事吗?可一个耳光,就能成为国家的功臣,还能成为大将军……”
“呃……你你,你是说……哪哪,哪就打吧?只要能当将军,一个耳光不算什么。”头脑简单的黑子决绝的说。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刘晓强身子微微一颤,就听到羽队长说:“该你了……”
“啊……你你,你让我也打呀?我我,我怎么下得去手?这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呀?自从跟上我水里来火里去,严寒酷暑吃尽了苦头,我担心捧在手里怕摔碎了,含到嘴里怕化了,我……”
“师傅,你就快点吧,磨磨蹭蹭,队长就不让我去了。”
“哎呦呦……徒弟呀?心疼死我了啊?这这这,徒弟你可别怪我?都是这个驴逼我,为了你能当将军,师傅我就豁出去了。”
“啪——”心地善良,别无选择的黑子还是出手了。
“刘晓强,你可记住了,打你耳光,是打你的毛毛躁躁,你要是记恨,等你回来,我们俩个人让你打十下,还要为你大摆宴席庆功。此一去山高水远,千里奔袭,险象环生,真正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的买卖,只有你单枪匹马一个人,无依无靠的面对了,我不敢给你派帮手,是因为除了我们三个人,其他的任何人我信不过啊?你知道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大的海了去了,一旦泄露就没有生还的余地,哪可就真正地死定了,哥哥我……”他一阵感情涌动说不出来了,刘晓强想说话,他摇了摇手阻止了。
压抑了一阵说:“吸吸吸……还还,还有,遇到困难自己解决,千千万万不能依靠你爸爸,你看杜一波就比你强,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爸爸?你知道吗?”
“哦——他他,他怀疑他爸爸是叛国者?还还,还有什么?”
“吸吸吸……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子一辈父一辈,各有各的不同机遇,打造自己的辉煌,你也一样。自己的眼泪自己擦,忘记你爸爸是将军,拼搏你自己的荣耀,像我们两个一样,我们的父母亲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苦不堪言。让一个人强大,就让他去保护另一个人,就会有无穷的潜力,只有儿子强大了,才能保护父母亲,才能让父母亲过上好日子。”
“呃——明白了队长,谢谢你一语提醒梦中人,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我我,我怎么就笨死了?”
“嗯嗯——你不笨,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撒手锏吗?现在你就是我手里的制导导弹一样百发百中,一招毙命,所向披靡,不会是臭蛋哑弹脱靶弹。此刻,你一转身,就等于把我们两个人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你,还有千千万万的生命,在生命攸关的危急关头摸摸脸,你就会知道怎么办了?你的任务只是蒙混过关跑路,把战友平安救回来,不是关云长过关斩将的战斗,千千万万记住冲动是魔鬼,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放心吧队长,我不会死,杜一波不会死,相信我。”刘晓强凛然地说。
“这就好,嗯嗯,你还记得吗?抗雪救灾时杜一波临走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
“呃——记得,你说,杜一波你记住了,人生有意想不到的危难时刻,在你性命攸关的时刻一定要坚持,只要坚持就会有偶遇发生,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一命相博的弟兄们,即便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还有我们,只要你吭一声,无论你在水里火里,天上地下,天涯海角,我们立刻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与你共同进退,荣辱与共,同仇敌忾。”刘晓强认真的说。
“那就好,现在就是实践我们偌言的时候了,这一路上的关卡哨所一定不少,盘问搜查是履行手续,这是派车命令,你就说是回访灾区执行任务,不要过多解释,切记言多必失。嗯——我左思右想,千里阴山浩瀚无穷,杜一波能藏身的地方只有一处你还记得吗?他在抗雪救灾中单独完成任务唯有一次机会,那就是我让他去雪坑里救过一个牧民姑娘,哪个姑娘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像个城里人似的,你还有印象吗?”
“哦——记得,哪个牧民老妈妈感激的煮好了手把肉让我们吃,你却害怕地方病传染不让我们吃,一家人跪在地上求我们,你还是不答应。”
“对头。嗯嗯,我估计他要藏身就在那一家,别的地方他去过不少,可都是大家一块去,对他不会有特别的印象,唯有那一家人对他感恩戴德,他现在有困难无处藏身,一定会冒死帮助。”
“哪是肯定的,救命之恩大过天,怎么会无动于衷?哦——他他,他要是不在那里怎么办?”
“嗯——不在那里,你就开着车大摇大摆到处显摆,就像刘备过江东招亲一样,大张旗鼓去每一家问寒问暖,不要向任何人打听他闭口不言,杜一波一定会在暗处观察你,看你是去缉捕他归案?还是拯救他?嗯嗯——晚上停车的时候一定要远离人群,提高警惕,防止真正地敌人炸毁你的汽车,那可就全完了。”
“哦——我我,我怎么知道是谁敌人?”
“唉——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你不能呆在汽车里,汽车目标大,你就埋伏在汽车附近,观察靠近汽车的人,想搞破坏的就是敌人,你就毫不犹豫格杀勿论……”
“啊——哪哪,哪可就……”
“不用害怕,一切责任由我承担,这是我给你的命令,你是在执行任务,奉命行事,就不会有太大的责任。”
“且——队长,你小瞧我是不是?我以前干过什么你也知道,我还害怕承担责任呀?哼哼——炒豆众人吃,炸锅一人事,好汉做事好汉担,我就是杨骨搓灰,也不会连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