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人立刻鸟兽散了，从车里面取出绳子捆绑在树干上，刘晓强开过来牵引车，把钢丝绳固定好，同心协力一声吆喝，巨大的胡杨树不情愿离开了汽车，被牵引车拖到不碍事的地方去了。

中招了受损的汽车，发动机盖子翼子板、驾驶室都变形了，为了恢复起来就得拆卸开了，才能因地制宜。人多力量大，一阵功夫，车头就大卸八块分解开来。

铁长木短，变形了的铁皮，用榔头“叮叮当当”敲打着恢复原形，一时间，胡杨林里变成了兵工厂。

新兵们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积极参与其中，把胆战心惊的太阳一点点敲了起来，胡杨林的树梢上泛起了点点红晕，看起来有点战战兢兢。

韩老六一看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没时间自给自足煮早餐，架起喷灯炉为大家准备早餐。两米多高的笼屉高高耸立着热气旋天，熬稀饭已经没时间来不及了，做胡辣汤是他拿手好戏，他却不经常做，是因为费材料。

少了肉菜的胡辣汤不成体统，肉菜是主打菜，不能在大清早吃，要留在中午或者晚上才能吃，不精打细算就要拉饥荒，寅吃卯粮的过日子不长久，会过不下去。

一场不期而遇的沙尘暴，让每个人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吃好一点安慰安慰，也在情理之中，他才舍得大方一回。

转眼间，两个行军锅里就内容丰富，熬制好了他不经常做的胡辣汤，诱人的香气弥漫在胡杨林里，萦绕在每一个军人鼻子底下，顿时觉得舌根生津，饥肠辘辘，手底下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收拾汽车外表是个精细活，粗制滥造就会影响美观，没有氧气焊烤铆，有些地方还是不能严丝合缝，不尽人意。

羽队长指导着加快速度，照猫画虎，基本上八不离谱能用就是了，也就算精益求精了。新兵们才学习开车，能学会开车就不错了，修理烤铆不属于学习范畴，重在参与。

老兵们也是一知半解的半瓶子醋，知道怎么做已经烧高香了？赶鸭子上架，也得有条件才行。

组装起来的汽车面目全非，没有了油漆装饰，难看的要命。所有车都让沙尘暴打光了油漆，白花花的铁皮露在外面看着就心寒，经历生死劫难，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有些爱车如命的老兵们，看着自己心爱的车，就像鬼剃头一样难看，鼻子一酸就眼泪汪汪了，羽队长看到后，拍拍肩膀安慰说：“且且——这算不了什么？我们还活着就是胜利，回到驻地把油漆补上，就会光亮如新。把车挖出来，启动发动机时要清洗化油器滤清器，抓紧时间，吃饭出发。”

收拾好了被砸坏的车，其它的车都从沙子里挖出来就开饭了。几天里没有吃过韩老六做的早餐，现在吃起来别有风味。

自给自足的早餐，多数人都是糊弄自己，不会做是客观事实，再加上时间有限制不宽裕，为了不掉队，只能蒙混过关将就过去了。老兵们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

自立自强，是一个人必须要走的路，才能走得更远，饿出来的聪明，实践出真知，磨砺几次就好了。

浑身上下冒土的军人，洗过脸看起来特别明显，军装让尘土呛得白生生，看不出鲜艳的绿色，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羽队长坐在沙堆上，“呼呼噜噜”喝着胡辣汤，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绝大多数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个别的几个兵端着碗还在发愣，就好像此刻不是现实生活似的，看样子是吓坏了。

就像头顶上的胡杨树树叶一样，绝大多数的树叶让沙尘暴吹走了，留在树冠上的树叶寥寥无几，就是有也是破破烂烂，残缺不全，光秃秃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痛苦的经历是人生财富，阳光总在风雨后，还有色彩斑斓的彩虹，有此劫难，对谁而言都会增加见识阅历，猛然间会长大许多，未来的日子里，就不会害怕了。

按时出发训练，车队却出不来胡杨林，红砂岩窟窿里吹出来的沙子，形成了几道沙岭，就像吐出来的巨大舌头，蔚为壮观，汽车陷在沙岭里无法通过。

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不用说就知道连接起来开火车，不韵世事的新兵们看的出奇，大跌眼镜，汽车还能这么开？

经过乌鸦巢穴时，深受其害的军人都知道，不死心的乌鸦不讲情面，肮脏的粪便令人作呕，一个个都躲在篷布里不敢出头露面，都想加油快速通过，没成想这里也平地起沙梁。

汽车冲不到沙梁顶上就陷进去了，就是想往下倒回来也不可能，大半轮胎不见踪影，汽车前后桥都驮在松软的沙地上，一加油，轮胎飞速空转不能自拨，只能如法炮制开火车自救。

心有余悸的众军人害怕乌鸦侵袭，等了半天也不见袭击，抬头一看却大吃一惊，没有了树叶的树冠上，糖葫芦一样的乌鸦巢穴所剩无几，剩下的也是断壁残垣，破破烂烂，残缺不全不成样子，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绝大部分鸟巢都不见了踪影，消失在昨夜的沙尘暴中了。

幸存下来的乌鸦惊恐不安，已经形不成气候，孤零零看着不敢出来的军人们发愣，就连打声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回想着昨日是何等趾高气昂？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出没在树林里蔚为壮观，眨眼间天灾无情，熙熙攘攘的大家庭不复存在，分崩离析，骨肉分离，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曾经几十米高的胡杨树，让人抬头仰望，现在的沙梁高度很是客观，汽车爬上去就挂在了树冠上，仅剩的乌鸦巢穴摇摇欲坠，危在旦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跌下来，再也经不起汽车刮擦了。

爱屋及乌。既然与乌鸦群生活在同一片树林里，就应该和睦相处，已经遭受了灭顶之灾的乌鸦群弱不禁风，就不能雪上加霜，手足相残了。

羽队长看了看地形地貌，选择了一处不危及乌鸦巢穴的沙梁上通过，只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不知道乌鸦们知不知道他的隐侧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