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父脸色铁青,他忽然后退一步长长呼出一口气,“所以,这些日子所谓的悲痛都是演出来的,我以为你至少会对彥儿有一丝悲痛?”
“结果你这次会来就只是为了这劳什子的葡萄藤?”
吕志刚从泥地里爬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泥土,“大哥,你可要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吕父不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对方。
吕志刚忽然笑了起来:“算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嘛,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的葡萄藤。”
“这不过是一株葡萄藤,比得上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吕父手上的毯子落在地上,“说到底虽然这葡萄赚了不少钱,但是也不过是身外物。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你还记得小时候饥荒的时候,是谁给你喂水的?”
吕志刚脸色渐渐变了,忽然他激动起来,“吕志峰,不过是一株葡萄藤而已,这不是你说的吗,所以这株葡萄藤就送给弟弟吧,我这一次回来实在是不容易,正正缺一株葡萄藤。”
“大哥,你该帮一帮我的。”
吕父眼眶里含着泪水:“我没想到,这点儿多年过去,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性子,明明你离开家去王都的时候不是这样,到底是什么拿走了你的底线?”
“大哥你是文人,你说起话来都是华丽的词语,可是弟弟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是一个商人啊,你知道的,在这金人的治下我这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这些你全都不知道,你只是呆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做一个土财主!”
吕志峰不再掩饰,他的眼神渐渐疯狂起来:“哈哈哈,我就直说了吧,兄弟我已经一无所有,那个女儿,你记得吧,女儿也已经献给贵人啦。”
“我的生意今年初就被金人搅黄啦,他们看中了我的女儿,女儿和我的生意只能选一个,选了女儿我就要被一起卖做奴仆,你知道吗大哥?”
“我不知道。”吕父嘴角抽抽,“我不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可是这些你都应该告诉我,我们是一家人,流着一样的血,你应该告诉我,我会帮你!”
“侄女儿,可以的,一定可以赎回来的,我会卖掉这些东西,县城里的刘大人和我感情很好,你不用害怕。”
吕父激动地想要上前扶住吕志刚,却一下被推开。
“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大哥,你虽然读了很多书,却也只有这点出息。”吕志刚轻轻笑了起来,“虽然女儿被那些大人物给买走了,但是你知道吗,我也因此上了大人物的车,我现在也已经今非昔比。”
“大哥,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你的这株葡萄藤传到了贵人耳边,我已经答应将它亲自送去,大哥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就把他送给我吧!”
吕志刚声音沙哑,吕父却渐渐冷静下来,“你这样其实只是为了卖女求荣吧,侄女被人强抢,你却是这样一副样子,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志刚了。”
“哈哈,你我都是下等人,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人想要出头到底有多难,这是最好耳朵机会,大哥,对不起,但是这一次我不后悔。”
吕父气的够呛,他浑身都开始颤抖,“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想要怎么来!”
“大哥,你还是老实就范吧,你以为我来了吗,这些日子来,我不过是不想彻底闹翻,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别怪弟弟不客气了。”
他忽然拍手,清脆的声响之下,顿时从暗处跳出了许多人。
“这些都是那位贵人的手下,大哥,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父亲要是知道你如此,他泉下有知恐怕不会瞑目。”吕父叹了口气,被人拉到一边。
“哈哈哈,活活气死父亲的明明是你啊,大哥,你娶了那个不知从哪来的贱人为妻,那女人甚至还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吕文彦,说不定你头上的绿帽早就多高了呢。要知道当年父亲可是从来没有原谅你,要不然又怎么会让我继承家里的祖宅?”
“我可是小儿子!”
吕父面色一梗,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弟弟,或者说这么多年来,这个人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自己的一点点本性,又或者说以前的弟弟已经死了?
“你们几个把我大哥请进屋去,其他人将这宅子守住,不许任何人你离开,也不许任何人进入!”
吕志刚大声地吩咐手下人。
这时这么多人进入吕家,声音嘈杂,吕母终于被吵醒,她发现吕父不在身边,立刻爬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吕母刚走到客厅,就发现吕父被人推了进来,她一下爆了,“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来,来人啊,杀人了!”
吕母高声喊着,只是她立刻就被进来的吕志刚推了一把。
“大嫂,有这时间喊叫,不如讨好讨好我,这吕家今日可是我做主。”
“吕志刚,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嫂,你当年一个人来到这村里,我就看你不顺眼,你说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招惹我吕家?”
吕母脸上通红,被这个吕志刚气的不住喘气。
“你不要说了。”吕父将吕母拉到身后,“今日家门不幸,出了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只是志刚,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啊。”
“报应?”吕志刚哈哈大笑起来,“要是有报应那就让报应来找我吧,我总是要看看谁能奈何的了我。”
“大哥,你想知道我攀上了谁吗?”吕志刚走了过来,“那可是将来可能登上大位的王者,这小小的胶县已经彻底管不住我啦,你说的那个什么县令?那都是蜉蝣!”
吕父被他推了一把,却还是非常小心的将吕母拦在身后,“你要去讨好那些贵人就讨好吧,我这葡萄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拿去吧。志刚,我只希望你放过这里的人,毕竟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吕母还不服气,她这时已经看出吕志刚这位二叔吃里扒外,可是吕父拦得太紧,他没有办法只好让气氛地呆在一边。
“既然大哥识相,我自然也不会多做些什么,那么葡萄藤,我就收下了。”
吕志刚也没有兴趣再说,他对着手下招手,将吕父等人关到一间屋去。
又去将阿梓母女带来关在一起,防止这些人要逃跑。
阿梓的母亲被从床上拉了下来,他看着这帮人惊叫不已,的确吕志刚的这帮手下都穿着黑衣,动作又非常粗鲁,看起来倒是的确像贼人。
“亲家,你们也被带到这里来了?”她一下扑到吕母旁边,哭着鼻子,“没想到竟然会有山贼。”
吕父苦笑一声,将两个小儿子抱在怀里,“那是我的二弟,只是这家伙吃里扒外,联系什么贵人要将咱家的葡萄藤奉上去讨好贵人。”
“我这亲哥哥就被关在这里啦。”
吕父小心的哄着两个双胞胎小儿子,他俩刚被弄醒,看到如此多不熟悉的人,吓坏了,一直走哭。
“好了,别哭,是哪个小王八蛋说要保护我的,这个时候能不能鼓起勇气来!”
吕母对着两个小儿屁股上一人拍了一巴掌,吓得两个小儿立刻停了哭泣。
房间里众人一时愁云惨淡。
屋外吕志刚的挖葡萄藤行动还在继续,只是他这时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非常快速地进行,毕竟说得向贵人进献,这都已经耽误了很久。
“啊啊啊——”阿梓的母亲忽然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好不容易嫁出去的女儿死了丈夫只能守寡,现在小命都要不保——”
她声音悲怆,凄惨,一旁的妹妹阿梓都拉不回来。
“好了!”这是吕志刚闯了进来,他一把打在女人脸上,没好气地说,“谁要是再哭,别怪我不客气!”
吕志刚满面戾气,吓得屋里人不敢做声。
吕父看了一眼周围,叹气:“二弟,我这一大家子都胆小,何必要吓他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已经死了一个儿子,剩下的这两个小子还不到五岁,不会为难你什么的,你不用管我们。”
这时吕父已经不再把这个弟弟当作手足,一心想保的自然是自己一家人,要是吕志刚突然发疯就自己家里的其他人迫害,他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