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她穿鞋把衣服递给他,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如烟似雾的水汽弥漫在江面上,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不真实感。
“穆会长还没回来。”
“我知道,孔少爷还是先回家休息休息,免得受了风寒。”
“没事儿,我自从来了码头经常帮着干活身子骨已经比以前壮实许多,像这样的一点寒凉没什么……”阿嚏,一个喷嚏出来,孔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仿佛说了大话一般。
傅薇笑了一下点点头,“嗯,确实壮实不少,喷嚏声都比原来响亮。”
“让你见笑了,这样,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回家。我的车就在院里。”
“我还有点事,慢走。”傅薇礼貌地拒绝了,孔三知道她是不想让他掺和也就不打算留下来讨人嫌,从墙角的柜子里拿了把伞给她留下就走了。
车子就停在院门附近,他一路顶风冒雨走到车边,回头看见傅薇撑着一把伞往前方的石滩走去。身形瘦削,衣摆被风带了起来,在雨雾中透着不真实感,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沙滩上有人,礁石下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小毛窝在老神仙的怀里睡着了。老头旱烟抽了一锅又一锅,脚边都是烟灰,听见脚步声抬眼看来,随后树皮似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他伸手推搡着把小毛给弄醒了,“你姐来了。”
傅薇走过来把伞举到两人头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回头请我一顿得月楼。”
“听您的。”
对胃口的人时隔再久见面依然能聊得起来,老神仙还是喜欢傅薇这刁钻劲儿,两人聊了两句起身走到礁石后。
沙坑里的人已经死透了,雨水将面上的一层沙子拍得瓷实坚硬,方秋奇整个人宛如栽进去的树桩,浇了水就可生根发芽。
眼睛闭着青白的脸上是细碎的伤口,领口处被割破露出青绿色的伤口,一层叠一层几乎漫上了脖颈。露在外头的两条手臂因为下半部分盖在沙子里,被虫子给钻了满是灰败之色。
“倒是条汉子,都这样了也没见他喊一声疼。”
“死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傅薇拿着竹签子拨开他的扣子,刮过的伤口处重新长出了绿色,也不知道那个教授说的治愈之法是什么?
“就地掩埋还是拽出来拉去烧了?”
“挖出来找个地方烧了,他身上那东西就地掩埋还会活过来的。”
三个人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码头那里终于来人了,站在礁石上就能看到繁忙的景象。天公不作美,但为了养家糊口生存下去,他们依然需要出门劳作。
小毛揉着惺忪的眼睛,仰头看着傅薇问道,“姐,你相信有一天会天下太平吗?到那时人人都有饭吃吗?”
“信,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