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会长心急如焚的模样,根本无暇回答他的问题,田小四便按捺下好奇心跟在后面离开了宅院。
三人一路无话来到码头,时近上午九点多数船只已经离港。穆寒亭望着几乎空了的港口眉头紧皱,“田小四,下去查今日所有离港船只的目的地,赵奎,去安排船只船员随时准备出海。”
如果傅薇真的被带到了船上,茫茫大海想找起来还真的十分困难。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海面宽阔的缘故,他郁结于心的烦躁也跟着放下不少。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死要见尸的打算,只是刚才在密室里的一番查看,让他坚定信心她一定活着。
她就像路边恣意开花的野蔷薇,只要有一点生机就能野蛮生长,他信她。
被人相信着的傅薇眼下却是焦头烂额,跟她原先料想的分毫不差,方师爷就跟一个背后灵一般如影随形。虽然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一间舱房,转身就能碰到对面的床铺,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憋屈,她在他就在,无论睡着或醒着。
船已经离岸将近三个小时,嘴上的布被解下来双脚也被松了绑,唯有一双手用柔软的纱布缠得死死的,任她骨头错了位也难移动半分。
方师爷在她对面剥核桃,手里拿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铁球,一砸一个准,没一会儿桌上堆了一堆,壳是壳仁是仁。
“打绳结的办法是我跟着老前辈学来的,会随着你肢体的活动而活动,你越挣扎它绑得越紧。”他拿着一粒核桃仁倾身递过来,“所以乖乖待着,我不会伤你半分。”
她看他一眼别过脸去,冷冷一笑,“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傅薇,人生在世能有多少心想事成,多数还不是身不由己。你现在受制于我就该识时务,在这里你想活着能依靠的只有我,出了这个门你可以试试他们是怎么想的。”
核桃仁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多少掩盖了舱房内的鱼腥味和臭味,可她隔着那枚小小的核桃仁瞧见的却是方师爷眼睛里诡异的光亮。
在他眼里她此刻大概就像一只一头扎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就算炸开漂亮的羽毛,也只能对他摇尾乞怜。
而且似乎她越是狼狈他便越得意越开心。
“你喜欢我对不对?”想通这些她不退反进张嘴将那枚核桃仁吃进了嘴里,眉头一挑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看着方师爷。
原本还镇定自若的人忽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诡异的光哗啦一下子如同被浇了一瓢凉水瞬间熄灭,脸上挂着惊愕与惊悚后退两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这句话几乎是恼羞成怒了。
她收回视线也收回了嘴角的冷笑,低了头兀自嚼着核桃仁,“我是谁我心里清楚,不过你是谁你自己就真的清楚吗?”淡淡的一句话从她嘴里飘出来不带任何感情,方师爷像被人剥光了衣服般无处藏匿。
他瞪着她一时思绪翻涌,有那么一瞬杀意堆积而起让他想一刀结果了她,可他忍住了。她说的没错,所以他只能狼狈逃窜,死死攥着拳头慢慢松开他拉开舱门又哐当一声关上了。
傅薇从始至终脸眼皮都没抬一下,嘴巴里依然在咀嚼着核桃仁,食物的香气一点一点缓和着紧绷的神经,她侧身窝进墙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想穆寒亭了,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