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走出去，而是坐在了帐篷口处，慢慢打量男孩。

男孩看起来像个华夏人，大约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洁白的衬衣，稚嫩的脸上流淌着辉光。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点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脸上流露出那种“失去了很多”的落寞和悲伤。

而且周围有这么多的空地，他偏偏坐在了自己的帐篷旁，亲近同类，还是在等自己醒来？

沐一保持着警惕，装作无所谓的坐在原地，没有前进，没有后退，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月光，时间慢慢地逝，仿佛两个看海的人。

“交换嘛？”男孩忽然轻声问。

“交换什么？”沐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交换嘛？”男孩再次问。

“你是想喝水吗？我这里还有，可以给你一些。”

“你还是拒绝了，可你的时间不多了。”男孩慢慢转过头来，他黑色的眼睛里流淌着银色的亮光，仿佛一面映着月下深海的镜子。

沐一的所有意识一瞬间被淹没，像是坠入了无尽阴冷的深海中，他全身猛地一颤，仿佛濒临绝境，身体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往后褪去。

沐一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还是做梦？”

他从来没有做过两个叠起来的梦，第一个梦里看见雪地中的人群奔跑，第二个梦里他和男孩说话，他从第一个梦里醒来直接进入了第二个梦，其实那时他睡在睡袋里，睡袋的拉链都没有拉开。

“这个梦太真实了吧！”沐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向四周看去，帐篷里黑乎乎的，只有一盏燃气灯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放心的躺了下去，但下一秒他刚刚恢复平静的心又悬了起来，有风吹进来。

帐篷的拉锁被人打开了，门帘在风的吹拂下一起一伏。十五厘米长的匕首就丢在书包的旁边。

“还是在梦里？”沐一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疼！”

犹豫了一下，他从睡袋中爬了出来，在地上拿起匕首小心翼翼的向着帐篷门口走去，但手在摸到帐篷门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他有点害怕，害怕把帐篷掀开的那一瞬间，真的会有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喘息声越来越重，沐一定了定神，握紧了匕首。

“刺啦……”

帐篷被猛地掀开，外面空荡荡的，一轮圆月正从东南方向升起。

不知道何时起了薄雾，淡蓝色的，犹如几缕炊烟飘荡在空中一般。周围的沙子也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潮湿，像是下了一场很大的露水。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向梦中小男孩出现的地方扫去，呆住了。

在那黄色的细沙中，出现了一排脚印，孤零零的一直向西，延伸到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