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去检查了一下越野车，挡风玻璃碎成了渣，车体略有变形，车门凹陷的不成样子卡在了里面呢，用力一拽整个车门直接被拽了下来。

叹了口气，他上去试了一下，熟练的打火踩离合，车身颤颤巍巍抖动了起来，竟然还能开。只不过姿势有些怪异，车身斜着才能往前开。

“走了！”沐一喊道。

“来了。”赫梓枫一路小跑过来，上车后蜷缩着身子。她身材高挑，变形的车顶让她没办法正常坐好，一直过了一两分钟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小手向前一挥：“出发。”

汽车一摇一摆的向前行驶了几米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这破车不能动了！”赫梓枫一脸绝望的看着沐一，直到看到他摇了摇头才放心下来，“那是怎么了？”

“我们把他埋了吧！”

“谁？”赫梓枫很快反应过来，“干嘛要费那个功夫？”

“因为他是我们的同类。”

在沐一看到小男孩脖子上的福牌时，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压在心头。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疯子和人类的联系，这么长的时间人类和疯子一直处于敌对关系，人们害怕遇到疯子潮，同时如果遇到落单的疯子会毫不犹豫将其杀死。

很多人或许早就忘了这些在以前可都是同类，在他们发疯之前他们也是正常人，也是人类。

他们也有朋友，有家人，也会被别人爱和爱别人。

一场该死的变异就将这些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只会袭击人类的疯子，但在这之前他们是人类啊！

人们整天想着要将这些疯子给消除掉，可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啊，人们在生病的时候会去医院，现在这些人疯了不应该是进行救助嘛？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助他们？

仔细想想，不管是卫星城还是主城，好像一直都在主张消灭疯子。并且他们还会定期组织守卫军去猎杀疯子，就连所有的宣传中也是在潜移默化的诱导所有人去杀疯子，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沐一下车向怪物男孩走去，打算在他尸体旁边挖个坑将他埋了。这不仅仅是对一条生命的尊重，同时也是一种宣誓，一种对所有疯掉的人的宣誓。

有些事情总不能因为没有人愿意做就用永远搁置，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充当火把来照耀这个世界，这也是人类社会可以延续的原因。

他跪坐在小男孩尸体旁挖坑，沙漠的沙子很细小，每挖一下，周围的沙子就会流过去将挖好的坑给填上，但他还在挖，不停的挖……

“给。”

沐一停下来抬头看去，赫梓枫拿着水壶站在他面前。

他接过去将水倒在了附近的沙地上，仅留下两人的分量。沙子沾了水就不会在往下滑。

将坑挖好后，他把小男孩上半身的尸体抱了过来，很轻，像是一截枯木一样。平平整整的放在了坑里，然后将沙子推了下去。

小男孩的下半身尸体如同枯树桩一样仍旧立在沙丘上，腰间长出的树根一样的触手扎进了土里，让他无法倒下。沐一没有把他挖出来，一是因为不知道这些触手在沙下有多深，还有一个原因是把充当这个小男孩的墓碑。

大漠之中，连一根枯枝都找不到，还不如用这下半生充当墓碑，免得头七之时游魂归来找不着地方。

“你说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人选择治疗这些疯子，而是想要把他们都给消灭？”沐一问道。

“不知道。”赫梓枫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治不好了，又或者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们站在山脚下，又怎么可能知道山顶发生的事情。”

两人没有在说话，沐一安静的开车，赫梓枫蜷缩着身子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