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只有狂暴与冰冷。
你只能期盼酒醒之后可以有温存。
但不。
他绝不温存。
他日日枯坐六角琴亭,不是舞剑就是一遍一遍的拨弄那一首他和她从天涯海阁听来的《念奴娇》。
他夜夜买醉,回来就上演九分醉一分醒的猪拱大白菜。
白天的冷暴力和夜里的热暴力,让你心如死灰。
直到——
直到他再一次遭遇那个如火女子。
他不再也不敢再折磨你。
他在你这个正室二胎之外又有了一个孩子。
他终于有了软肋。
你终于可以用他的两个心爱之人制肘他。
而你不得不为自己两个孩子着想。
所以那些嘴皮子和小手段还是有用的吧。
因此他的痴心爱人善于舞剑却终于死在剑庐山来的剑客手中。
因此他纵然被人誉为天下间百年来天资卓越的剑慧之心,却还是被你恶补以后大成的蚀魂之术侵蚀得永远也无法近道踏入宗师之境。
你轻易可以杀他但你不杀他。
一来你需要他保住主峰的地位,二来你希望他一辈子都被亡妻的阴影笼罩与折磨。
你不动那个孩子是因为你不想去过早触及那个两败俱伤让偏峰得利的底线。
后来那个那孩子自断一臂远走西域,而自己又在小镇丧失了一个孩子。
这个主峰就变得有点岌岌可危。
现在那个和你毫无感情的男人的死,一点也不触及你。
你一点也不难过,但你迫切需要新的出路。
安家的联姻是其一。
但你走进这个水牢也是其一。
这个叫疑箜的女子,快要走到水牢尽头,忽然又驻足。
她有点不自信的再次捏出了随身携带的镜子,确保妆容还是无可挑剔,这才继续迈步走进。
心里还是忐忑的。
仿佛她还是二八芳龄。
仿佛她还青葱水嫩如初长成,还正走在廿载以前的上元节十三盏灯展厅的纵马道边上。
仿佛即将有魁梧奇伟的帅气少年纵马观灯挑花,与她一场真切的淡粉荷花的柔曼之梦。
她想要捡起当年从没有拿起过的东西。
时光倒流。
她也曾热烈似火,她也曾一往无前,她也曾憧憬过温馨国度。
“若是心怀希望。”
那个手握一枚思惑念珠的苍老的年轻道士告诉过她的:“甜蜜花苑,总会有甜蜜花苑的。”
但即或不如此,她想她还是要一往无前。
相差廿载又如何?
甜蜜与温柔,从来与年纪无关。
更何况,只要她愿意,容貌永远不成问题。
女子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进。
她已经妥协了近廿载了。
可或否,这一次她还是要和生命面对面。
在追寻甜蜜与温柔的路上,她是永恒的十六岁。
热烈而疯狂。
……
烟雨江南。
江南是姑苏的一个区。
江南的江,是大浣剑江的江。
大浣剑江源远流长,走的是勺子路线。
从羽山发端,于阪原蜿蜒绵亘,一路向北偏东。
只是北至铁庐山,又突兀折回,然后从江北慕容家的血晶山庄与江南的丹鹤山之间流出。
这时候大浣剑江流向改为东偏南走向。
并且经由姑苏城东部的云浮宗北方,汇入大东海。
所以丹鹤山和云浮宗同属于江南水乡。
江南路就是大浣剑江的沿江路。
我这一次纵马江湖的本意,原非一定要经历得这么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