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堪比麦芒。
我怀疑,将那些家伙置于倍数适当的显微镜之下,和我苦苦追赶,最后遁走的墨鱼就是一个货色。
一个小小的方形镇圭石,上面一匝宣纸。
质地柔和,长韧,轻薄,细腻,似桃花轻逐水流。
看一眼,就可以想象得出,画师提着细毫在上面酣畅泼墨的淋漓尽致。
他大大方方坐了下去。
我心神恍惚,盯着画与笔墨纸砚,很是迟疑不决。
他丝毫没有与我计较之前那个梗的意思,催促我,“坐吧,不要拘束,我要对你真有敌意,你就进不来了。”
我一看就自己自己确实刚不过他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可我不能输阵啊,于是我一屁股坐下,冷冷道:“说吧,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他于是笑,笑眯眯问我,“你说的这里是哪里?你知道么?”
我越发有点惊悚。
我不由望向那幅山水画和那一方琵琶墨砚。
“没错,剔透玲珑。”
他哈哈大笑,他一指琵琶砚中心的某处小岛,“哪,你猜的没错,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小岛上。”
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个。
但直觉让我没办法不相信他。
“所以呢?”
我看着他,“你让我进来,似乎确实没敌意,在这里等我是干嘛的?我猜猜——”
我沉吟着,“你要送我一幅画?”
然后我又自我否定了,“没道理啊,这红绳又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落下,沉入那桌面宣纸的万里江山如画里,仿佛在饱览山水风光。
“你知道你的画杀红蛟怎么来的么?”
我茫然摇首,“不知道。你知道?”
“就是这样来的。”
他一指琵琶砚,笑道,“这一块琵琶砚,是用芥子含须弥一类的无上神藏神通打造的。”
他望向那些墨色小鱼,“这是墨螭。有真龙血脉的鱼类,极为罕见珍贵,嗜墨,通常被画师养在深砚无人识。”
我这才微微恍然,“你意思是,红蛟也是墨螭一类的异物,是从墨砚里养成的?”
这江湖神棍骗子嘿嘿一笑,“怎么样,如果我把这个送给你,你是不是得感激涕零,很后悔自己刚才竟然这样狼心狗肺对我无礼?”
东西我自然求之不得。
但狗心狗肺一样的评价让我情何以堪?
我只冷笑道,“这样的好东西,你舍得送我?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搓着手,两眼放光,嘿笑着,“不瞒你说,我想用笔墨纸砚和里面的墨螭和你换那一尾红蛟咆哮。”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把姿势放得那么低。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是觊觎我的嫣红来了。
难怪颠儿颠儿的躲在这里等我呢。
这姹紫没了嫣红,我的画杀二元还完整嘛?
我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那是我的杀手锏,是我压箱底的好东西。”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我,“你傻啊,十几尾换一尾,多划算,你不会敲算盘计较计较?”
我这是吞噬过碧玉爪蛙的红蛟啊。
我回想起轻纱笼面的女子,那个依约朦胧美好啊,不由心里一荡,断然道:“不中,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恼羞成怒,怒道:“赵饼,你别不识好歹,这笔墨纸砚加那么多墨螭,比你的红蛟价值高了何止一截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