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阳推开车门，看着这紧闭的木质大门不由得叹了口气。

“哐哐哐！”

他用得力很大，仿佛怕里面人听不见似的。以至于大门檐上竟然掉下了一块墙皮。

此时正值半夜，他这一敲门恐怕半个内院的人都听到了。

“嘎吱——”

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他是这所小院的护卫队队长石头，和队友们住在厢房。刚刚的敲门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就算是白天这扇门也很少被敲响，更何况是晚上？而且敲门声还特别粗暴。

半夜会如此粗暴的敲门，不是讨债的就是强盗。

但这两种情况都不适用于这里，因为敢来这里讨债或抢劫的恐怕只会出现在神话故事当中。

石头开门前原本还带有朦胧的睡意，然而在看到来者后瞬间清醒了。

“孙队！”

石头也是“矛”的老人了，对于孙重阳他是非常熟悉的。

石头知道孙重阳是他最崇拜的秋队的师兄，也知道他是极少数能让秋队开口说话的人。

近十年来，这所院子一年到头都是冷冷清清的，即使是年关，从“矛”出去的徒子徒孙来看望他们心中的“神”时，也都噤若寒蝉。

大家静悄悄的来，一人喝一大碗从牛栏山运过来的纯粮酒，然后再静悄悄的走。从来到走，没有一句话。

有时军部的领导会来。

不过全程只有领导在说话，他的回应只有一个“嗯”。

孙重阳微微点头，然后问道：“秋堂还醒着吗？”

虽然现在是半夜，但石头听到他这句话却并没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秋堂经常会对月狂饮，兴致大发时还会喝一个通宵。

今天不是石头轮值，所以听到孙重阳问话后，他便转头朝今晚轮值的人看去。

“院内才安静不久，应该刚睡下。”

“在院儿里？”

“嗯，好几个晚上都是睡在院里的。”

孙重阳有些无奈。燕京四月虽然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但半夜会感觉有些凉。

他叹了口气，朝正院走去。

孙重阳推开颜色有些剥落的第二进院门，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浓烈的酒味通过鼻腔传入心肺，让人第一感觉是火辣辣的。但再感觉时却是那不勾兑任何东西由纯粮酿造的醇厚酒香。酒量不好的人在这里站一会儿恐怕就醉倒了。

庭院树旁，放着一张藤椅。藤椅旁则是一个个黑漆漆的酒坛，其中一个躺倒在地。坛口时不时会凝出一滴，在月光中闪亮一下，然后便消失在土地里。

藤椅上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盖着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一只胳膊耷拉在地，手中握着坛口。

任何人看到如此场景恐怕都不会相信，这个正在酣睡的酒鬼就是共和国三队之一，“矛”的创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