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韩宝驹这种结义兄长,基本的骑术丁一山早已掌握,告别了韩宝驹,双腿微夹,卷地雪就听话地驰骋了起来。
顺着官道一路狂奔至嘉兴之西,丁一山忽然望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撑着拐杖一跷一拐的疾步而行,连忙叫道:“咦?大哥!你往哪里去?”
纵马赶上去柯镇恶,那张凶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尴尬:“是老八呀……啊哈,大哥那个什么……”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道:“近来也不知见了什么鬼,怎么赌都输,欠了赌坊些银子,那什么,他们虽不敢跟我追账,我总不能舍着老脸继续玩吧?我去别处的赌坊换换手气,好赢些钱来还账。”
丁一山啼笑皆非,柯镇恶武功虽高,却不是仗势欺人之辈,谁不敢跟他追账?在神雕故事里,他就有欠下赌债,跑到桃花岛躲债的“前例”,还是黄蓉套出真相,暗地派人去替他还债。
丁一山跳下马,道:“大哥,你没了钱怎不同我说?朋友尚有通财之义,何况你我兄弟!”
柯镇恶哼了一声道:“你小子懂个屁!大哥我要是没钱喝酒吃肉,你做兄弟的自然该请我吃喝,我要是没钱寻医问诊,你做兄弟的自然该替我延医问药,哪怕我要讨老婆没钱,你也该替我置办产业,样样事大哥我都不怕伸手,唯有这赌债,那是自己作孽,却不可拖连兄弟,若不然,我能把咱们兄弟八家都输的底朝天你信不信?”
丁一山狂抓脑袋,心想你这老赌徒倒是明白久赌神仙输的至理,明知有熟无赢却还是要赌,如此放浪形骸,倒是不愧一个“怪”字!
想了想道:“大哥,我要去临安耍几天,我想那里定然不乏赌场,干脆我们兄弟两同去便是。”
不料柯镇恶摇头道:“傻了吧你小子?你须知十赌九诈,越是繁华之地,赌场里手段便越多,你大哥我在嘉兴都输成狗,还要去临安送菜吗?”
说到这里他面色忽然一喜,乐道:“有了!有了!你既然有马教程快,带着我也行,路上看见那村野赌坊,便放我下来,你大哥好歹在嘉兴赌场里厮混多年,去那些乡下场子,还不是手拿把掐、招财进宝?”
似柯镇恶这等赌徒,不为发财,纯粹是图那胜负未知之际的刺激。丁一山哭笑不得,只得应诺,二人同骑一匹马,依旧往临安行去,只不过每经过什么村坊,柯镇恶便要进去打听有无赌场。
自嘉兴至临安,两百里地也不到,以卷地雪的脚程,朝发夕至毫不为难,但因为要陪柯镇恶考察赌场,路上足足走了快两天,还没抵达临安城。
眼见天色将晚,柯镇恶道:“老八,莫赶夜路,寻个地方安身一夜,明日上路不迟。”
丁一山应了声是,张目四望,但见左边钱塘江浩浩江水,前边江岸上数十颗高大的树木,红色的树叶被晚风吹动,摇曳如火。
丁一山自语道:“嚯,这红叶子树倒是高大,以往不曾见过。”柯镇恶淡淡道:“既然高大,那多半是乌柏树了,这树的叶子春夏常绿,见秋而红。不过这江边风冷,红的早些也是有的。”
柯镇恶说者无心,丁一山却是心中一动,猛然间脑子里流过一段句子:“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
这句子不是别的,正是煌煌巨著射雕英雄传开篇第一句话。
丁一山运足目力看去,果然那些大树下,隐隐有些低矮房舍,是个傍江而居的小小村落,和他曾经住过的落梅村有些仿佛,只是规模更加小些,心中念道:这大概便是牛家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