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妧的眼泪流得汹涌,像是已经站在了悬崖的末端,再也没有退路可走,她就这么冷笑着凝视面前的老人。
“我的机体已经无比深刻的记住受冷受饿受白眼的感受,也明白了我这一生就该像街边的臭虫老鼠一样度过!注定不会有人爱,注定感受不到温暖!我心里清楚的不能再清楚,请你不要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让我忘记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你没有资格!”
她像是看不见面前老人逐渐死寂的面色,只是笑着抹了一把泪水,步伐后退继续说:“不要再跟我说你是我家人这种话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从没有照顾过我、毁了我人生的人对我说这句话,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家庭,我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这辈子老天爷才让我遇到?!”
“乔乔……”
乔朔崇的声音也变得哽咽,像是想要上前来握她的手,“我不知道你心里已经对我这么恨了,我做错的事情,我一直以来都很后悔,可是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你给爷爷一次改错的机会好不好?人这辈子过去了就没了,我不想有遗憾。”
可他的手刚要碰上她,乔妧带着哭腔的嗓音却厉声喊道:“你不要碰我!”
“我恨你!我就是恨死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厌恶的人!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决绝说完了这句话,乔妧到底是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冲了出去,像是恨不得与这里的一切撇清得一干二净。
“乔乔!乔乔!”乔朔崇悲寂苍老的嗓音急促喊道她名字,像是想要去追,可突然心脏处一阵绞痛袭来,他立即捂住了心口,险些站不稳倒下,还是身后的助理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董事长,董事长您怎么样了?!”
看着楼下这一幕,厉铭行到底皱起眉有些慌了,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傅哥,现在这怎么弄啊?!叫救护车?!”
可傅景琛却是看着门口的方向,眉宇蹙起。
厉铭行以为他是没听到,想再问一次,不成想,高大的身躯却直接冲下了楼,朝着乔妧的方向追去。
此刻外面正下着雨,电闪雷鸣,雷雨交加,整个世界仿佛被一阵阴郁气息笼罩着。
城北君至酒店,顶楼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番景象。会场里,灯光绚丽明亮,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热闹繁华之象。
悠扬悦耳的乐曲回荡在每一处角落,中央巨型水晶吊灯下,身着白色燕尾服身姿挺拔的男人正演奏着钢琴曲,周边围聚着许多宾客,或安静欣赏、或小声赞叹,灯光之下,闭眼弹琴的男人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眉眼立体深邃,姿态优雅,美好得犹如一泓清朗盛夏的月光,只一眼,便再也无法看见其他事物的存在。
直至一曲结束,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
男人缓缓睁开眼,起身向四周宾客鞠躬致谢,谦逊而温和,仿佛敛下了身上所有的光辉。所有人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激烈的掌声响起,震耳欲聋。
陆池丞温和一笑,便低调退场,回到了正在与宾客谈话的母亲身边。
“妈。”
“颜伯母、唐总、尉先生”
“晚上好。”
他恭敬称呼完人,几个宾客见了他皆是热情赞扬着他刚才的表现,顺带恭维一番陆母教导有方,将儿子培育得这样出色。
陆母故作谦虚摆了摆手,笑道:“哪里的事,你家延凡也不错呢。”
说罢,她丝毫不掩面上的骄傲喜色,转回身,动作优雅地帮陆池丞整理西装领口,漫不经心道:“不过说起来,我的儿子向来就是人中龙凤,小时候钢琴课都不需要我催的,自觉又好学。可能真的跟我对他的严格教育有关吧。不然交给他那个什么也不上心的父亲管,这会儿指不定池丞被他霍霍成什么样了。”
几个宾客闻言皆是面色尴尬,深知这句话中的另一位当事人也在场,此刻又是公众场合,到底不愿掺和进去这种事,打着哈哈便一笔带过去这个问题。
而一旁的陆池丞始终像是局外人,既不发表意见,也不表示认同或否定。只是当听见自己母亲提及父亲时,眼底浮上抹冷色,淡得微不可察。
在会场走完一遍过场,男人才离开。
助理早已经在停车场泊车等待,见他系好安全带了,便要发动车子,不成想,一道低沉嗓音响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金发碧眼的助理停了下手中的动作,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便先看了眼车窗外,环视一圈没人,才语气放轻道:“没问题,那几个人现在已经去了,他们承诺过不会留活口,您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