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能够理会，陛下走好。”顾央微施一礼，目送着方倾城渐渐走远，心中却是复杂难言。

小径斜穿，当年长满荒草的地方，如今却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时而，还能见到朵朵鲜艳欲滴的红色小花，看起来似曾相识。一个尘封心底多年的声音似乎回到了耳边：“王兄，好看吗？”方炎脚步渐渐放缓，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近到曾经久居的偏殿院前，方炎目光不禁一凝！原本废弃的院子如今齐齐整整，两边各自栽种着漂亮的花花草草；一条碎石小径直达殿门，原本破落蒙尘的窗门，如今也已焕然一新，微风吹过，殿门前面吊着的一串风铃叮铃铃轻响，似在欢迎曾经的主人到来。

西尔芙沉醉叹道：“好漂亮的房子，这就是主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吗？”方炎眉头深皱，正欲上前看个明白，殿内却又走出一名清丽如仙的绝世女子！

女子一张清丽淡雅的瓜子脸，樱唇琼鼻，如瀑的黑发披至纤细的腰间，简单的淡蓝衣裙掩饰不住她的绝代风华。此刻她右手拎着一把圆丁常用的大剪刀，似要前去修剪花草。忽然看见身前不远处多出两人，她似乎有些怔然，随即展颜一笑。

殿内又出了一名拎着水桶的宫女，边走边道：“郡主，忙完这一会咱们就回去吧，迟了娘娘又要怪罪的！”突然她看见了方炎与西尔芙，不禁轻“咦”了一声，道：“这里是禁地，你们俩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乱闯，你们主子是谁？”蓝衣女子瞪了她一眼，回头向着方炎二人柔声道：“香荷不懂规矩，言语中若有轻慢之处，还请不要怪罪。这里本是无人之地，两位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赶紧回吧。宫中闲逛，被有心人发现了会很麻烦的。”说罢她微微一笑，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似都柔和起来。

身后的宫女嘟嘴嚷嚷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方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西尔芙犹豫着跟上，那宫女不禁叫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家郡主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是吗？冒犯郡主可是大罪，你吃得起吗？”方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外露的气势虽然弱小，却依旧令那宫女“扑嗵”一声坐倒在地，冷汗直冒！蓝衣女子面色一变，终于凝重起来！指上空间戒指光芒一闪，她已弃了剪刀，转而握住一柄长剑！剑尖指地，她言语中仍旧不失和气地道：“这位大人，此处平凡得很，没有什么值得猎奇的地方，请您速速离去！”

方炎脚步不停，平淡地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十年前便是，十年后依旧是。闲杂人等还请走开。”那宫女听着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眼中不禁露出迷惘神色。蓝衣女子却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望着方炎，娇躯都在微微颤抖！“你是，方炎哥哥？”她惊喜地问。

方炎负手走过她身旁，略微看了她一眼。便淡漠地道：“西尔芙，本座还要修炼，替我送客！”也不看那已经骇呆了的宫女，他径直走入殿内。蓝衣女子愕然不已，西尔芙走到她跟前，为难地道：“这位姐姐，主人要修炼了，你还是请回吧。”蓝衣女子呆了片刻，蓦然冲入殿内，对着方炎大声道：“方炎哥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凌霜，你当年还救过我啊！”

殿内无桌无椅，想来年岁久了，当年的木料都已腐烂。方炎取出一面莆团，就在殿心盘膝坐下。听得少女质问，他平淡地说：“我认得你，不过我现在要修炼了，不想见你，你走吧。”凌霜怔怔地看着他，总觉二人之间似隔了千山万水，那么的遥远……她眼中升起几丝雾气，踱到方炎身前蹲下。看着他的侧脸，她轻轻地问：“方炎哥哥，你还在怪我们吧？”方炎不做声，她又说道：“当年的事，只是表姐跟你开的玩笑。她恼你不夸她漂亮，这才说了慌话想吓你一吓，却没想到，你最后竟离家出走……这些年表姐一直很愧疚，她已经收起了小性子，再也不捉弄人了。而且她还经常跟我说，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得到你的宽恕。”

方炎终于转头。这么静的距离，他甚至都能闻到女孩身上的几屡幽香。他淡淡道：“当年的事情我不怪她，你回去跟她说，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凌霜惊喜地道：“你原谅她了？”

“她没有对不起我，我也谈不上原谅她。有些事情很复杂，你不可能知道，最好也不要知道。”方炎平静地说，望着面前女孩的目光，已经软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