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们真的死了呢？”狼反问道。尘空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了解那两个人，比谁都了解。”

…

黑色战士缓步走来。它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在胸口的黑甲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窟窿。这是那条大蜈蚣留下的伤口。空间碎裂的痕迹依稀可辨，“归蝶”部落已经彻底崩溃。大蜈蚣断成两截，变异者的尸体堆积如山，孤寂的寒风掠过大地，只有湍湍的刚果河还在不住流淌。尘空自言自语。

“这就是‘归蝶’的结局，这就是非洲变异者的结局。不知道有多少变异者活了下来。我记得，相比完全群居的‘巨象’部落，‘归蝶’的变异者分布还算相对分散。”

“就算活下来也没有。没有部落的保护，普通的变异者就和野兽没有区别。”

狼喃喃答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尘空注视着这位世界最强的高阶变异者。狼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冷酷，那么残忍。但或许，看到此情此景，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情。曾几何时，狼是变异者的英雄，是全世界变异者的偶像。但现在，他却亲手将自己的同胞屠杀殆尽。不管其中有多少理由，但在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就算是坚强如斯，也难免会心生感慨。

但这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尘空深深呼吸。他可以理解狼的感受。当初海上定居点毁灭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好受。虽然尘空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人类（毕竟他与东方定居点有过旧怨），但归根到底，他还是在人群中长大的。他接受的依然是人类的教育。纵然理性上不愿意承认，但在感性上，他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的“根”。这一点，人类和变异者都是一样。

…

“额。”黑色战士低声咆哮。它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狼和尘空一下子从沉思中苏醒过来。乔-福克斯单膝跪地。他大口喘气。而他身下的大地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尘空耸耸肩膀。

“怎么办，虽然就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身上毕竟还有那枚的蓝宝石。按照惯例，制裁者死后，其他制裁者应该负责回收‘哈米吉多顿’的碎片。但我并不算是‘火狐’的战友……”

尘空一阵东拉西扯。狼皱起眉头。“无聊的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总之就是你不想出手。这样也行。那就由我来好了。我想，以我和‘火狐’的关系，应该还有这个资格。”

尘空紧抿嘴唇。他没有反驳。狼走到福克斯面前。福克斯抬头仰望。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更没有恐惧。他只是用最沉静的姿态，迎接着自己的末路。狼说。

“‘火狐’，我记得，一年半以前，我们两个在巴塞罗那再会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你聪明一点，不再选择与我为敌。我当真会放你一马。但事与愿违，你却走上了一条最不该走的道路。你为了保护‘红瞳死神’，连续不断地与我作对。巴塞罗那的时候如此，海上定居点的时候如此，现在，依然是如此。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赢不了我，你明明知道‘红瞳死神’的道路不会有任何希望。但你还是在战斗，这是为什么。”

“……无聊。”

“？”

“无聊透顶，狼，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福克斯挪动嘴唇。但下一刻，他却是因疼痛而不停咳嗽。狼轻轻摇头。

“是啊，我的确是废话太多了。‘火狐’，永别了，我会一瞬间结束你的生命，不会让你受苦的。”

狼伸出食指。他对准福克斯的额头。福克斯目光摇曳，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我就会死在这里吗？虽然制裁者从来不得好死。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还真是有辱“火狐”之名呢。星月和焰雪还有活着，最起码，自己必须在临死之前，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但是……

福克斯的视线渐渐摇晃。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事实上，就算狼不出手，他也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福克斯轻轻握住口袋里的蓝宝石。他想要从“哈米吉多顿”的碎片中获取力量。但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冰冷的绿宝石毫无动静，那冰冷的温度，就和自己的体温一模一样。

原来，连它也背叛我了啊。

对不起。

福克斯嘴角翘起。他闭上双眼。冰冷的空气逐渐弥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整片战场都开始弥漫起冰雾。狼的身体一个哆嗦。他回眸一瞥。

“那是……”

刹那间，一道冰冷的龙卷风狂飙突进，它沿着地表，一路冲向刚果河北岸。众人立刻退避。狼眼睛一撇。他看到两个矮小的身影从狂风中穿过。风声轰鸣，细碎的冰屑在半空中飞舞，龙卷风绕了一个奇怪的圈，然后猛地冲向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