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应该感到荣幸了。”

“随便你了。狼，你到底和不和我们一起走。”

“当然要去。”狼咧开嘴巴，他跟在尘空后面。飞艇飞速腾空，很快，他们便向着刚果河上游的方向飞去。

…

尘空站在控制台前，他看着身边的白云快速穿过。眼下，飞艇的行进速度已经超过1千米每小时，隔音设备完美的运作，但尘空总觉得有一种轻微震动的感觉。这就好像是飞艇的反重力系统出现配置不均，又或是有什么大质量物体正在货仓中乱窜。尘空随即让系统进行调查，但却没有任何结果。

“一切正常，在舰艇上的成员，全都经过系统检查，没有危险。飞行状态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我知道了。那就继续吧。”尘空回答道。黑色战士站在墙角，而狼则是靠着驾驶舱的墙壁闭目养神。不知不觉，远方的山峦已经被抛到脑后。

同时，数千公里之外，刚果河上游，金沙萨遗址，“归蝶”部落。

变异者都在跑来跑去，它们忙碌个不停。自从蝶下令之后，“归蝶”的军队已经完全展开，它们开始向大沼泽边缘和北方的乞力马扎罗列阵。这是惯有的措施，由于“巨象”和“归蝶”两部落向来交恶。双方这样的虚张声势也是常有的事。至少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变异者认为，这场内战会真的打响。

容布缩在墙角。他就像是透明人一样。而另外一位高阶变异者，蝶，她的心中却是焦躁不安。与其他变异者不同，这位“归蝶”的领袖非常明白现在的局势。眼下，狼和莱姆已经出发，他们身上担负着偷袭“巨象”的重任。但一旦弄得不好，真的可能会引爆火药桶。诚然，蝶也不认为全面战争会打响，但她总要考虑最差的结果。

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蝶对自己说道。她明白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自从下令攻击“巨象”开始，自己已经是在冒着天大的风险了。现在，两大部落已经剑拔弩张到极点，只是一点点的火花，就有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心不在焉呢？

变异者女子拼命甩头。她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些什么。星月，大名鼎鼎的“红瞳死神”。他是在三个月前的乞力马扎罗之役中被俘的，之后一直被关在“归蝶”部落。通过“同化”的能力，蝶从“红瞳死神”脑中得到了许多重要的情报，同时，她也从“红瞳死神”的记忆中得到了另一种东西。一种美丽，幸福，甜蜜，却又带着一丝丝苦涩，名为“爱情”的东西。

可恶。

蝶紧咬牙关。她强行抑制住想要与星月见面的冲动。蝶在变异者的簇拥中长大，她是“归蝶”培养的精英，从小都被灌输着变异者至高无上，人类全都应该去死之类的老派思想。当初，这些思想对她还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虽然坚信，但却没有实感。直到十二年前。当时，“归蝶”部落正对中非人类展开大屠杀。人类的数量急剧减少。为了挽回颓势，人类对“归蝶”发动突袭。这次行动的结果是灾难性的，人类的突击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最终逃出来的人不足十人。而他们唯一的收获，便是劫持了一位高阶变异者女孩。为了报复，也为了找回失去的孩子（高阶变异者对于任何一个部落都是十分重要）。“归蝶”部落大举反击。它们对中非仅存的几个人类据点发起总攻。仅仅一天之内，大量的人类遭到屠戮。至少三个定居点被摧毁。当劫持者终于带着猎物逃出生天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家可回了。

幸存的人类歇斯底里，他们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这个变异者孩子身上。他们对蝶拳脚相加，甚至还用对她进行了强暴。他们撕破女孩的衣服，他们侵犯女孩的身体，他们将女孩玩弄得体无完肤，然后象垃圾一样丢在一边。

蝶完全吓呆了。她当时还只有十岁。无论是否是变异者，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到侵犯。疼痛和快感交替侵蚀，女孩只能紧紧地抱着胸口。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逃避着什么。三天之后，变异者将女孩救出。所有的劫持者都被处死。而蝶则是衣衫褴褛，她的目光中充满恐惧，但同时，也多一分冷漠和残忍。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七年后，女孩不负众望，她继承“归蝶”领袖之位。而她对人类的态度也远比自己的前任更加激进。她不仅要求将人类斩尽杀绝，不留活口。甚至，她都不允许留有人类的全尸，她一定要让所有的人类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除了他以外。

蝶按住脑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人类深深影响。在与星月同化的瞬间中，蝶看到了绝望，看到了哭泣，这是她最熟悉的情感。但她也看到了美好，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许许多多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场景。一秒前，她还是在东方的贫民窟中飘荡，下一刻，她就来到了伊比利亚苍茫的沙漠，又或是长江汹涌的波涛。而蝶最常看见的，就是星月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样子。他们两个是多么般配，多么幸福，很多时候，蝶甚至都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身影与“那个女孩”重叠在一起。她多么希望当初和星月一起的人，能是自己；她也多么希望星月能真心将自己抱在怀中，永远不会放开，就和“她”，一样。

但这也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那么，就只有战斗到底。

蝶深深呼吸。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恢复正常。远方的天空还是一片碧蓝，但在虚无之中，一缕薄烟却已经笼罩天际。那是战争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