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亚。”护士也不抬头。她只是专心处理林浩身上的绷带。林浩继续问道。

“菲利亚，战争的情况怎么样。外面应该还在打仗吧。但我没有听到战斗的声音。”

“战争早就结束了。”

“结束了？怎么结束的。人类获胜了吗？”林浩大吃一惊。但菲利亚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天知道。我们当时一直待在地下，所有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据说，最后的时候，人类其实已经守不住了。所有的士兵都向地底溃逃。而变异者也乘势追了上来。当时，巴塞罗那已经做好了自爆的准备。但一次爆炸从天而降。我们在地底，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唯一知道的是，整片大地都在颤抖，之后就是长时间的寂静。直到过了两天之后，我们才鼓起勇气，到地表去看看。但那个时候，地表却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堆积起来的尸体有山那样高。大多数的人类都已经去世，但我们还是尽力在尸体堆中寻找，救回每一个活着的同胞。”

“所以，最后被救出的人，就是我吗？”

“不只是你，是所有在这里的人。”菲利亚皱起眉头。林浩轻笑低头。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

“你是说，还有其他人从战场上活了下来？那你有没有见过福克斯和拉纳？”

“福克斯？拉纳？”菲利亚面露疑惑。林浩急忙解释。“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他们当时都在战场上。福克斯是一个黑人。他身材高大，应该不难辨别。至于拉纳，他是一位斯拉夫人，有着纯蓝的瞳孔。还有……”

“抱歉，但我认为现在的伤员中并没有你说的那两个人。因为如果这里有黑人的话，我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是……这样吗？”林悠喃喃自语。他的眼中现出悲凉。菲利亚说道。“对不起，没有让你听到好消息。”

“你不必道歉，菲利亚，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但是……”

林悠按住脑门。他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痛楚。菲利亚注意到了林悠的表情。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应该没什么，我……”林浩含糊答道。他下意识伸手。突然间，青年心中一凉。

“我的龙型雕文呢？”

“你在说什么？”

“龙型雕文，制裁者的象征，我唯一的荣耀。我一直是从不离身的。但是……”

林浩神情恍惚，他摇晃着就要起身。菲利亚吓了一跳。她赶紧拉住对方。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我所知，你身上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喂，林浩，林浩！！”

你太弱了，连战斗都战斗不下去。为什么你那么弱。因为你根本没有力量。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虚假。

你愧对制裁者的名号，你愧对父亲，愧对东方的人民，你愧对全人类的期待。

你愧对了自己的战友。你无法保护他们。你只能一个人苟延残喘。就像一条无能的野狗。你没有身为人类的资格。

…可恶。

林浩痛苦哀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好像听到菲利亚正在叫唤医生，他也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失去知觉。但到头来，他的视线却是逐渐恍惚。在他的脑海中。只有那个唯一的声音。

“他已经睡着了吗？”一个老人站到菲利亚身边。他看着沉睡着的东方青年。菲利亚默默点头。

“没事的，他没有生命危险。我会照顾他。”

“当然，你必须照顾好他，菲利亚。这个青年是东方定居点的重臣，也与欧洲高层有着相当的联系。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他会是我们打破僵局的重要棋子。你必须好好掌控他。知道了吗？”

“我知道，伦斯特爷爷。”菲利亚静静答道。老人最后瞥了两人一眼。他慢步离开。

掌控他……吗。

但这样一来，我又算是什么呢。

菲利亚轻轻抚摸林浩的脸庞。她的面孔显出阴郁。但当看到林浩在熟睡中难得的笑脸时。她又不禁莞尔。菲利亚靠在墙上。她闭上眼睛。周围的喧嚣逐渐远去，不知不觉之间，一滴亮闪闪的泪珠划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