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雨声也很大,哗啦啦哗啦啦!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却又好像带着薄薄的猩红的光圈。就好像是怪兽张大了嘴巴,随时准备开始吞噬。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很快地面上就有一滩滩的水,那些凹凸不平的坑,更是变成了小小的水塘。水滩和水塘都渐渐漫了上来,最终连成一片,汇成一条如同溪水。
一双草鞋踩了上来,水盖过脚面,浸透了草鞋。但这双脚却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就来不及在意了。
步履匆匆,一个脚印一个水花。
有了开始,后面紧接着又一双又一双的鞋子跟了上来,水花四溅。
又有木头的车轮碾过溪水,行驶匆匆。
仁善堂的坐堂大夫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医书,一会儿又埋头疾写,半个月了,官府一直瞒着瘟疫的事情,根本就不往上汇报,不过好在瘟疫的势头总算是控制住了。
病情稍微轻一些的,已经完全好了,就是病情严重一些的,也开始好转了。
医馆里已经不像前两天那样人头济济了。
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大夫就要把这些病例给保存下来,这可是宝贵的经验呢!
将来若是有机会,或是著书立传,都是必不可少的。
老大夫翻了翻书页,笔尖沾了点墨水,精神头可真不差!
一旁抓药的三两个小厮,摇着扇子,半耷拉着脑袋,有的用手肘撑着桌面,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已经打了盹儿。
整个莆仙镇就仁善堂一个医馆,这些小厮这半个月来可是忙得脚不沾地,睡觉也睡得不踏实。
雨水顺着屋檐流了下来,像是一片小瀑布。
门是半开着,可以看见外面空荡荡的街道。
笼罩在大雨下,别有意味。
突然ashash
大夫,救命啊!
突然,半开着的门被粗鲁地推了进来,一个男人狼狈地跑了进来。
他穿着蓑衣,但根本就没有,雨势太大,男人仍然被淋成了落汤鸡。
打盹的抓药伙计一下子被惊醒,一阵风从大敞开的门吹了进来,伙计打了个寒颤,完全清醒了。
正在写字的大夫手一抖,一大团墨迹晕染开,快要写满的一张纸就这样废了。
老大夫抬起头,就看见站在堂中央的男人。
男人已经摘下了草帽,头发却仍然湿透了,沾在脸上,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的着急。
雨水顺着蓑衣,滴答滴答流了下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脚下已经积了一滩的水渍。
大夫,救救我爹吧!我爹突然不好了!
男人抹了一把脸,甩出一堆的水,头发向两边捋开,露出一张略有些沧桑的脸。
你爹不是已经好了?别着急,慢慢说!
老大夫已经认出来这个男人了,是街上卖豆腐的田二。
田二本来还有一个哥哥,死在了战场上了。田二的娘生田二的时候难产死了,田二的媳妇也就留下一个女儿也撒手没了,如今田家就两个男人,加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娃,田妞。
妞妞在家里看着,我爹他突然就吐血了,大夫,你快去给我爹看看吧!
四十岁出头的男子,说着就流了泪,此时他的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老大夫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已经无法考虑那被墨沾了一团的纸张了。
齐四,快到后院叫李大夫出来坐堂!
刘二,你快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田老头子已经六十岁多了,病了一场本来就身体虚弱,本来以为侥幸得了一条命,可是如今竟然吐血了,那就糟糕了!
老大夫的第一想法就是不会病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