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喝一碗粥(1 / 2)

另一边,摊在桌子上的晓山青,也在刀光剑影中豁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凤眼。

明明前一刻还龇牙咧嘴地更换衣物,下一刻便不受控制地眩晕倒退,晓山青只记得满屋子的血样浮红,有很强的光从背后射出,可还不等他做好抵御的准备,整个人便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睁眼,就是狂暴的女剑尊对开元真君强取豪夺的一生。

那场面太乱,也太血腥。

有好几次,晓山青望着女剑尊屠城灭派的疯狂杀戮,都忍不住胃里翻涌,双膝绵软,尤其是当一身白衣的女子如鬼魅般出现在城楼梁顶的时候,他都觉得,这哪里是心有苍生的云华剑尊,完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嘛!

自云华剑尊将命格替换给了开元真君,她们师徒两个就好像完全更换了人格。素女前辈始终拿当初弟子招惹自己为由头,逼迫穆云平娶她,而穆云平却不愿接受这样满手血腥的恋人,次次与她作对,于是一个反抗,一个威逼,最后不惜刀剑相向百余次,眼见着就要成功的一次成婚,还是穆云平虚情假意设下的圈套。

最后的结果便如石室里那般,穆云平设下了那样一个强悍的禁锢法阵,将满心欢喜的女剑尊骗入了死瓮。

开元真君这一招,真真是惹恼了女魔头,可她被困囿在这里无法出去,满腔怨恨又无处宣泄,最后只得与魔剑合体,化剑灵出去屠戮大妖修士才稍稍能缓解掉蚀骨侵髓的杀戮。

总之,素女前辈这一生,杀人如麻,怨戾难平,要不是被他与boss误打误撞地破了禁制,想必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再熬上个三五百年,时不时地溜出去杀个人,屠座城,将整座天下搅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被噩梦灌了一晚上,晓山青都头都快炸了,桌上的残茶虽冷他也顾不得了,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顿猛灌,有一口喝的太急忍不住逆流呛咳,也被他极力地咽了下去。

重新换好衣服,晓山青将装着魔剑碎片的捕魂袋放进了一只广口瓷瓶内,又在其上面加固了一层封禁法咒,这才安安心心地走出门去,向着浣花屿而去。

boss又气又愤了一整夜,一定还水米未进,既然要去哄,那就提点儿东西再去,事半功倍。

花似霰从床上坐起,并未起身走动,而是一直保持着双手撑坐的姿势凝固在床沿边,濛洇着迷雾的杏眸就这么怔怔地盯着不远处的桌案,那里,正有一把隐隐流光的长剑在静静地呜咽。

到了花似霰这样的宗师境界,是能从物件上感受得到修为与情绪的,那柄亲自枭首了宿主的佩剑,不但没有在石室坍塌的时候损毁,竟然完好如初地横陈在他的屋舍中,哀哀痛哭。

世人常说,一件东西用久了,是会生出灵识来的,这柄止水剑,跟随素女前辈几千年,见证过宿主的辉煌,也终结过主人的死亡,想必,它这一生都想不明白,为何那样一个清风霁月,体恤苍生的好人,最后的结果竟是如此的不得善终。

剑灵的哭泣就像一枚枚利刺猛扎进心口,花似霰听得久了,竟也忍不住悲从中来,蹙眉哀伤。

恰在这时,晓山青居然没有任何请示,竟鬼头鬼脑地推开寝阁的门板,向屋内探出半截身子,冲着自己呼唤道:“师尊!弟子来给您送早饭来了。”

说完,他将垂在身前的食盒提了上来,冲着自己招摇地晃了晃。

花似霰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乍一看到晓山青那张没事人的脸,就越发感到厌烦,他没好气地说:“出去,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那孽障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得寸进尺地推开门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师尊闭关已久,想必腹中早已颗粒皆无,弟子去饭堂取了些绵粥小菜,您多少还是先吃一点儿,再是跟弟子生气也别虐待了自己的身子!”

他抬手将食盒放置在近前的桌面上,刚想喧宾夺主地将食物摆出来,垂眸得一刹,便看到了那柄锃亮的止水剑。

“它怎么会在这里?”晓山青震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花似霰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步,“一觉醒来,它便在这了。”

晓山青弃了食盒,一把将止水剑端在手中想要仔细查验,却不想一道极强的灵气从剑身向着剑柄处汇聚,不等他发出惊叹,“嗡”的一声脆耳鸣动,止水剑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强光,顷刻间便震脱了晓山青的手。

那剑失了把持,非但没有跌落,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形地拖着它,就这么高傲地悬浮在桌子上方,流光熠熠。

“嘿,这剑还挺有脾气的啊!”晓山青望着那剑,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这是仙剑,凡是身有魔气的人,都握不住它。”

花似霰走上前去,双手平举将它接了下来,不让晓山青触碰的止水剑,到了boss的手里,竟乖顺的仿佛他的持有物,一个漂亮的剑花挽下来,不但心意相通,空灵悦耳,舒缓的灵压蓄上去非但没有排斥,还恰到好处的与之融合了,简直认主认的不要太急切。

晓山青一边说,一边哀怨地将食盒的盖子打开,“看样子,师尊不光受人喜爱,就连这名剑也跟着世俗了!”

花似霰并未理他,而是将止水剑恭恭敬敬地放置在了剑架上。

“弟子前去饭堂的时候有些稍晚,包子蒸糕什么的都让那帮猴崽子抢光了,不过今日这粥到是煮的不错,闻起来还挺香的,您就先将就着简单尝尝,以后哇,还是弟子早起,给您做饭得了。”

浣花屿这样的吃饭方式,完全是让人提不起食欲的做法,很多人嫌吃饭麻烦基本上是能不吃就不吃,晓山青实在怀疑玄华云顶是为了省下这笔吃饭的开支,所以才吃饭像投胎,过时不候。

好不容易抢来的清粥与小菜,瞧上去到还是满寒酸的,可这也是晓山青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将粥碗与筷子放置在花似霰的位置上,晓山青一脸献宝地冲着boss笑道:“吃吧师尊!”

做了一夜的梦,花似霰的衣襟间还有些潮闷,看什么都淡淡的。

他有些头痛地坐下来,并未动筷子,而是一直盯着晓山青那张惫懒的俊容。

晓山青见他瞧着自己,立马坐不住地向着boss的身边挪了挪,涎皮赖脸道:“师尊为何这样瞧着弟子?是不是一觉醒来,觉得弟子万分英俊?”

花似霰端端正正地居坐着,宛若一株虬石上的苍松,而晓山青却里倒歪斜总也坐不好,一双过分邪气地凤眼对着眼前的男人左瞧瞧右看看,似是总也看不够。

花似霰瞧了他半晌,终是有些忍无可忍,“你看够了吗?”

晓山青摇头道:“没有。”

花似霰憎恶地瞪了他一眼,将视线转移了出去。

见他如此,晓山青知道boss还在生气,遂伸出手来握住花似霰放在膝盖上的手,委屈道:“师尊,请恕弟子愚钝,弟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缘何您就生气了呢?”

花似霰阖上眼帘,沉吸了一口气,压抑道:“我想生气就生气,没有那么多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