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也是无奈得很,却也无法,只得将目光转到娇杏、英莲两家,又有薛家主更在外事上与了林如海许多方便。
不过诸般种种,在江南俨然常态,倒也不消多提。
只说京中荣宁二府,也是态度大变。
谢祄刚进京时,两府虽不至于混不把他看在眼里,但认真说来,也没谁真把一个太常寺卿放在心上。
虽说荣宁二府唯一有实职的男丁,如今不过荣国府二老爷贾政一个,且不过区区五品员外郎罢了,但人家就是有鄙视正三品太常寺卿的底气。
毕竟四王八公、同气连枝。
先荣国公更是太上最信重的伴读,贾赦原还是先太子的连襟呢!
虽倒霉了点,先太子白叫太上亲自教养宠爱了将近四十年,偏没能成事,到底贾赦原配也病故了,可巧不曾扎了当今的眼。
如今太上又还在,荣宁二府自然兀自威威赫赫,太常寺卿又是个除了皇家祭祀外没啥存在感的官职。
即便贾母知道得比别人多一些,可在她修炼了两个月,仍练不出半点真气之后,她提起谢祄时,没直接用“骗子”代称,已经是看在外孙女面上了。
就是贾琏,他倒是亲眼见过谢祄的能耐,也见过姑父姑母表妹表弟们练成的本事,却架不住他人微言轻。
是以荣国府虽也估算了谢祄师徒入京的日子,早早儿就派人在码头打听信儿,等到正经接人那一日,亲来的正经主子却只有一个小王氏。
虽说这个小王氏正是贾琏之妻、名唤王熙凤者,说来也是荣国府正经长房嫡长媳,又能说会道擅庶务,把迎接远客的诸事安排得妥妥帖帖不说,便是给黛玉客客气气拒了她最主要的一番安排,也仍能笑得亲亲热热地,只道自个儿的不是:
“是是是!姑妈姑父虽说人在扬州,妹妹在这京里也还是有好大一座宅邸,按说,确实没有这家都没回,倒先去亲戚家的道理!都是我听老太太念叨得多了,太急着和妹妹亲香,倒是疏忽了去……”
一路又说又笑的。直将黛玉送回林府方罢。
一路上,虽事事以黛玉为主,对着原方平与商三娘两个,也一样亲切和气,热络周到。
唯独谢祄,因着到底男女有别,又是长辈,不敢十分放肆说笑,到底也没冷落了他,一样把他安排得舒舒服服的,还特特寻了空儿、为贾琏没能亲自前来迎接的事道了歉:
“我们二爷,前几日都是一早儿就在码头上候着,至晚方回。偏今儿个老爷必要用他,又催得急,倒把您错过了……”
王熙凤愿意奉承人的时候,那是再嘴巧不过的。
可话说得再好听,也改不掉荣宁二府在贾太傅与忠翼亲王进京的时候,竟只派了一个女人去接的事实。
虽说谢祄并不在意,阿拉更不在乎。
贾家上下却多的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的人。
偏偏得到消息时又将宵禁了,再怎么自恃都是一家子亲眷,也不好上门叨扰,只得一夜辗转,委实难捱。
按说谢祄如今还挂着贾雨村的名头呢,他们兄弟的喜讯,荣宁二府怎么都不至于要入夜了才得着信。
不巧的是,今儿只是寻常小朝会,五品官是没资格去的。京营节度使品级倒是够了呢,偏又是武职,寻常小朝会上,皇帝不曾传召时,也是不用去的。
更巧之又巧的是,王夫人之兄恰轮值营中,虽说京中大小事也关注着,到底难免延迟一二日。
其余的,倒也有些亲朋故旧在朝中,偏又给皇帝、太上连番操作震得发懵,一时也没顾得上给荣宁二府报信。
因此直到入夜,贾母正因黛玉来京都两日了,竟都没想起要来拜会她这个外祖母而闷闷时,隔壁贾珍带着一身酒气来报喜,才得了信。
一时间,不只贾母一改之前闷闷,只嗔着:
“这孩子!才多大的人儿?倒好给她叔老太爷打点气偌大一个王府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信儿,好歹我们贾家京里好几房的人口,哪里要她小人儿家操持的道理?”
话说得亲呢,几个亲近晚辈、贴身丫鬟却都听得明白,老太太是可惜这两日架子摆得高,竟没再叫人往林家接表姑娘、导致白白错过这么个展现荣国府与忠翼亲王贾太傅亲近关系的好机会了。
不过贾母好歹是长辈,纵然贾太傅嫂子的身份略有些水分,明珠神女亲祖母这个总是没掺假的。因此总懊恼也有限。
王夫人就不同了。
她不敢怪谢祄一行偏不肯早来一天(早来一天,王子腾恰还没与副使换班),偏又懊恼得很了,就少不得要恨儿子叫婆母溺爱太过,将十岁的人了,还只管困在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