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黛玉信心满满的目光时,谢祄还能解释两句:
“我真不擅岐黄之术,只是凑巧背了几个方子。你如今能这么着,全靠你原先底子好,给胡乱败坏了几年都没败干净,又可巧那几张方子恰好能调养调养。”
对上薛蟠焦灼的目光,谢祄却又不忍果断拒绝。
只得叹了口气:
“行吧,我和你一道看看去。只是我虽也背了些发热退烧的方子,却不懂得辩证使用,你还是多在别处设法妥当些。”
薛蟠听得这话,虽明显失落,倒也还算通情达理:
“太医都没辙儿事,自然没得非赖着您的。您愿意去看看,我就很感激了。”
因这么说,黛玉虽对谢祄的医术且还信心十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忙着叫人给谢祄备马送斗篷儿,薛蟠闻言将自个儿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要给谢祄披上,又要扯着谢祄往外头去,只道:
“林妹妹不用忙!我原想着贾爷爷恐才从大如州赶回来,马儿也该累着了,正带了几匹好马跟着呢!”
谢祄闻言,原要把斗篷披回薛蟠身上的手索性再往前一捞,直接把这胖乎乎的半大少年夹在腋下,斗篷顺势一裹……
才一眨眼的功夫,谢祄一手阿拉、一手薛蟠的,转眼竟就不见了踪影。
黛玉又眨了两下眼睛,对自家老师这身手越发羡慕得很,只这会子也不是琢磨这事儿的时候,忙忙打发了人往扬州那边去要大夫、要药材,又抽空让人回了商三娘甄封氏几个,虽不曾一道往薛家去,却也是好一通忙活,不提。
却说谢祄这边,因薛蟠委实情急,闹得谢祄也跟着他匆匆忙忙起来,竟差点儿就忘了自个儿连半桶水的医术都没有,就是去得再快又有何用?
转眼到了薛家,谢祄总算又想起来了,却也无用。
就是忽然又可惜了起来。
刚来那会子,原方平半个月就抵得上寻常娃娃一年的长势时,谢祄都没那么可惜自己一回到这边、就忽的又用不了的袖里乾坤。
毕竟再怎么在二郎真君那里连吃带拿,拿的左不过是些灵果灵茶仙家点心,对压制原方平的长势可没啥好处。
后来原方平长势缓了下来,虽说还是长成个二三周岁的模样、更有寻常二三周岁小儿没有的稳重模样,大伙儿偏又习以为常,谢祄也便心大放开了。
再加上林家自黛玉起,一个个眼见着也身强体壮了,谢祄越发想不起来袖里乾坤里头收着的好东西。
直到这会子。
谢祄倒是又想起来袖里乾坤收着的灵果灵茶了,偏偏拿不出来,否则别的不指望,只要小姑娘吃了能多长点儿免疫力,说不准就能自己退烧了呢?
可惜客观事实,从来不会因为主观意识而改变。
谢祄叹了口气。
却也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结果才刚进了门,就发现自己还真没白来这一趟!
只见陈设好生华丽的一间屋子里,却立着个跛足道人,一身褴褛衣衫也还罢了,更还满是污水泥痕,浑身一股子叫人无法形容的怪味儿。
可怜谢祄,按说回来之后只袖里乾坤之流不得动用,增强的力量速度、视力嗅觉等等却都还在,原早该在两重门外就察觉这道味儿才是,偏他才刚脚下赶得急,直到快进这屋子,才又吸进去了一口气,可巧给这道人一身味道冲了个正着!
当即脚下一个踉跄,虽没摔着,却把一手夹着的薛蟠给落地上了,幸亏另一只手里的阿拉倒还抱得紧。
谢祄赶忙闭气,又急急用袖子盖住阿拉的鼻尖儿,好悬稳住身形,薛蟠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巴掌就打翻了丫鬟才刚从那道人手里接过来的小纸包:
“什么腌臜老杂毛的话你们都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