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祄这才知道自个儿已经从江南跑到山东来。不过想想这一连串怪事,又觉得也算不得什么。
只却不知此山东是否就是彼山东?
在林家那数月,谢祄虽不曾听说什么狐妖鬼怪的故事,却又偶然听过黛玉出生时那百花竞放的异事,这会子不免又抱两分期盼。
确实天色暗沉,公孙父子二人着力留客,谢祄也便顺势借宿一宿。
偏又恰是晚饭时分,谢祄推辞不过,也只得也入席用上一二箸。
此间物资贫瘠,农人饭食左右不过那些。虽席间又很加了肥鸡白面饼,谢祄也并未如何留意,只引着话题,着意打听着消息。
那父子两个心里存着些许期盼,也便格外健谈起来。不过那公孙老人就是一个典型的老农民,一辈子都没走出这方圆十里地,所知终究有限得很。
倒是那中年人,因少年时曾与山林中一位猎户学了些本事,后来又幸运得了几样好猎物,寻摸着去镇上、县里都做过点儿买卖,不只盖出这全村难得气派的一座青砖大瓦房,更难得有几分见识,说起去过的县城头头是道,就是邻近州府,也很有些传闻可说得。
虽多是些不要紧的地方,又因殷勤太过委实啰嗦了点儿,却也给了谢祄一个要紧消息:当今年号!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号。贾雨村的记忆里没有,谢祄读过的历史书里也不曾提过。
好吧,多半又是个异世。
不过一个有熟悉地名的异世,总比其他完全陌生的强许多。
谢祄略有些失望,但也还看得开。
心中思忖着,手上也没停,一直慢悠悠地挑着鸡胸肉喂阿拉。
等回过神时,突留意到公孙老人来不及掩饰的眼神,谢祄才恍然想起来:
这是个寻常小地主都未必能顿顿吃肉的时代!
一时赧然,偏又不舍得亏待了阿拉,就取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金珠子,也不说是食宿费用,只说给老人家把玩的。
公孙老人眼睛一亮,明显动心,偏却又忍住,连连推让。
谢祄原还当他只是客气,后来见他竟是诚心诚意不肯收,倒也罢了。
心里盘算,且等明日临行前,再将这金珠子悄悄留下便是。
只是心中难免纳罕:这家子明显贫寒,方才父子二人见到这金珠子时也都动心,偏却又忍住,到底什么缘故?
也不说贫寒之家就养不出高德之士。
只怪谢祄疑心重,实在是防人之心不敢无。
好在他如今不只视力体力非同常人,就是听力也涨了一大截儿,凭这父子为的到底什么?但凡弄出点儿动静来,总逃不过谢祄一双耳朵。
如此留意着,还真叫谢祄听到点缘故。
却不是那父子两个透露的。
那会子因外头凉风正好,公孙老人又一再推荐他屋后种得好一棵老枣树,每年都结得好香甜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