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是过敏了吧？”

小孩子免疫力弱，确实比大人更容易过敏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疑邻窃斧所致，谢祄越是打听，越觉得极可能就是过敏：

前头那两年，一断药就犯病的时候，恰好老夫人还在，养的那只老猫也还在，因着那猫着实温顺贴心，小姑娘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往往就要上手摸两下，结果摸完没多久，各种症候就纷至沓来了——

猫毛过敏。

后头不敢停药了，偶尔也要闹病，却几乎都是定季定时的，不是柳絮飞，就是花粉落——

可不又是过敏？

今年倒有不那么应时应季的病了几场，再一细问，哦，去岁幼子夭折，林如海见夫人常常自责，爱女平日也无趣，恰得了一只极难得的八哥儿，羽毛又鲜亮、口齿又伶俐，便特特送到正院里养着，原是给妻女解闷的意思，结果叫女儿身边奶妈丫鬟们仔细一回想……

姑娘后头这几回症候，可不就都是才刚逗完八哥儿不久之后嘛！

林如海目瞪口呆：

“所以，小女只是那什么……过敏？”

谢祄有□□分肯定，但也不敢把话说死，只建议他：

“不如将林姑娘身边，一切长毛的都先隔开了，再寻个没有柳絮花粉的地儿住着，平日也注意别吃花生、芒果、芋头、虾蟹……且停了药，细细喂她些正经这岁数孩子该吃的，看看结果如何。”

林如海还有几分犹豫，实在是膝下如今只养住这么一个冤家，轻易不敢尝试。

倒是那边屋里，贾敏看着女儿一听可以不再吃药，就陡然亮了起来的一双眼睛，便很有几分意动。

又有她身边还算得用的林嬷嬷，忽然想起来：“太太可记得，姑娘上回病了的那一天，太太恰好赏了王家的满满一碗鲜虾烩？”

王奶妈也想起来了，仓皇跪下磕头。

贾敏想起之前那场病，心里也是难受，又偏不好怪她，只挥了挥手，王奶妈就讪讪地站到一边去了。

那边贾敏又略一沉吟，便下定决心：

“试！”

便又是命人给林如海那边传话，又是一叠声吩咐人，从住处饮食再到府医，一一准备妥当，又命人好生备了礼去，将这江南地界上能请来的名医都赶紧请了来，犹自不放心，下了罗汉床团团转了几圈，索性拿出当日武将勋爵家姑娘的利落来，牵起女儿，一道走了出去。

嫁入林家将将二十年，闺阁之中也曾策马扬鞭的姑娘，如今也俨然是林家常见的清瘦模样了。

又因着照顾女儿体力，贾敏一路走得极慢，越发显得身子摇曳，恍若弱柳扶风。

但她始终腰背挺直，面色从容，没有丝毫文官人家女子乍见外男时的扭捏。

林如海才得了贾敏传话，转眼便见她亲自出来。

念头一转，也知道妻子所为何来。

便迎上几步，夫妻二人双双对着谢祄慎重一礼，却是要央他帮忙为爱女断药期间的住所、饮食等等多加留意：

“恐我们这样糊涂父母，又有哪里不慎疏忽，倒耽误了玉儿。”

谢祄看夹在父母中间，也跟着乖巧行礼的小姑娘，自然没有不应的。

林如海夫妇大喜，又是一礼，并连声承诺：

“给小女试着断药是我夫妇二人决定，一切顺遂自然好；便是有不谐处，后果也是我夫妇二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