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纠结着,又听怀陌不紧不慢问道,“听说虞王和云罗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下,正是在半月后?”
沉醉闻言,惊讶,下意识抬眼往萧尧看去,正好见到萧尧眼底的寂寞。
察觉到她的目光,萧尧更是直直往她看来。沉醉一怔,她是爱逃避拖延的人,这么长的时间,几乎从没想过要怎样面对萧尧。因为心中没有准备,所以每每相见,目光相对,她总是措手不及。
这样似乎太不好,心中想着,原本下意识又要避开的目光,定住。正视萧尧,沉醉微微一笑,“果真吗?”
萧尧唇角勾起嘲讽地弧度,“你希望是真的吗?”
“虞王,这话问得不妥。”
沉醉还未及回答,怀陌已淡然出声,薄薄的不悦,又并不太浓重。实则,并不用太激烈的不悦,点到即止,昭示他可以有不悦的权利便可。有这权利,他已经是完胜。高手过招的妙处就在于,些微的差距已经足可以将对方踩到脚底。
萧尧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添了酒,仰头一饮而尽。
“请帖已经送到了丞相府,”他顿了顿,直直凝着沉醉,“还有九清宫。”
萧尧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即将成婚的喜悦。沉醉心中恨透了自己的敏感。
他喜悦与否,其实与她何干?
他的喜悦,她给不起;他的不喜悦,她自然管不了,更没有资格管。
只是心中隐隐拧着的疼痛又怎么控制得了?她总希望萧尧可以幸福,她比谁也更希望萧尧幸福,说她自私也好,似乎只有萧尧真的幸福了,她的错才算有人为她做了补偿。她勉强笑着,一句“恭喜”正要脱口而出,萧尧显然已有所察觉,讥诮打断,“沉醉,你那时若是没有招惹我,该多好?”
沉醉一震。
怀陌怒极,然而不待他发难,萧尧一口酒喝尽,起身离开,回房。
沉醉怔怔看着萧尧离开落寞的背影,心中长叹。
“你若再看,我会杀了他。”
耳边,淡淡的嗓音提醒了她。
只是云淡风轻的威胁,她背脊却已寒透。她最怕的,其实就是怀陌威胁她时,无所谓的态度。他发怒时,她反而不怕,因为他控制不住情绪时候说的话,多半不能作真,吓唬了她,他达到了目的就算。他的可怕就在于,他波澜不惊的一句话,才是他最有可能会做的。就像平静水面底下的旋涡,足可以将人致死。
沉醉立刻收回目光,转头,只见怀陌甚至看也没看她,正在为她布菜。
“吃这个,味道不错,我儿子爱吃。”
他忽然变了的态度,是要跳过萧尧这个话题的意思。
她想说什么,他应该清楚;他不想听,她也明白。
她想说什么呢?其实无外乎是亲兄弟不要自相残杀一类,可这话,不只他不爱听,她也不敢提。那是怀陌的禁忌,即使此刻她有他“儿子”护体,她也不敢。
只生生忍下,也只当刚才他的威胁不存在,默默接受他的照顾。
……
一墙之隔,只有一墙之隔,隔壁,便是怀陌和沉醉的房间。
仿佛是在自虐似的,分明可以轻而易举听到那两人在一起时的动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萧尧仍旧直直端坐在桌前,握着茶杯的手上,青筋根根分明,脸色,却惨白如死。
她,本该是他的。
前世,他就是这样霸占了她,让她怀了孩子,没想到,重来的人生,竟然还是这样!
……
“父王,派人找我来,可是有事?”
龙宵尧一入龙王居室,便见龙王端坐在案前翻阅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
听见他进来,龙王抬头,笑着朝龙宵尧招了招手,“我儿,快过来,为父正在选日子。”
“什么日子?”龙宵尧狐疑的笑,“这么开心?”
“自然是好日子,下月初三良辰吉日,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