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少成伸手抱住她,“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他想了想,还是加了一个‘们’字。
等到何合适的时机,他会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只有我。
是的,只有,而不是还有。
但,不是现在。
花未眠不说话,只是再次低下了头,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任由眼泪滑过自己的脸颊,低落在自己的胸口,手上。
每一滴眼泪都是滚烫的,滴到哪里,哪里就火辣辣地疼,如同她的心,疼到无法自控。
没事的,没事的……
你们不是我,怎知我是不是真的没事?
——
还是联系不上穆斯年,在明天就是花擎天葬礼的那个晚上,花未眠用尽了所有的方式,还是联系不上穆斯年。
那个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丈夫的角色的人,在她最难受、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居然联系不上。
丁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所以此刻就陪在她的身边。
“眠眠,要不要叫我哥去联系看看?”
花未眠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用了。”
其实这几天里,丁宴沉有没有帮她去联系过穆斯年,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
连续过了,只是谁也联系不上他,而已。
但是她相信,穆瑞阳和安初应该是联系得上他的,但是他们好像没有要帮自己去联系的意思。
甚至,在自己的父亲去世之后,他们甚至都没有出现。
花未眠忽然觉得很可笑,可是却不是真的笑得出来,她也不会哭。
丁桑最怕看到她露出这样一幅表情了,握着她的手,担忧不已:“眠眠,不要这样,我怕看到你这样。”
好像看到了十岁时的她,绝望、孤单,不让任何人走进她的世界。
“不是还没到明天吗?也许明天就能联系上了,不要担心……”
丁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安慰,还有什么能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花未眠转头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彻底沙哑的:“我没事,真的。”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一定会等到他回来。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呢?为什么你明明是在为我好,最后却还是伤我这么深呢?
花未眠的心底仿佛有把刀在割,一刀又一刀,将她的心割成血淋淋的一块一块。
她想拼凑回去,可是那么那么低痛,痛到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拼凑。
——
花擎天的葬礼举行的很顺利,很多花未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来参加了,他们都叫她要坚强。
花未眠没有回应任何人,只是对每个前来悼念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感性的人都能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悲哀,冷漠的人只是来走个过场。
花未眠心中有数,哪些是真的来悼念的,而哪些……是来看笑话的。
安初和穆瑞阳最后才到,祭拜了花擎天之后也没说什么,看了花未眠一眼,转身就准备走人。
而花未眠在那一刻开了口,叫住了他们,那一天之内,她第一次开口。
许是因为一直没说话,一天又没吃什么东西,她一张口觉得自己喉咙痛得厉害,甚至有一股血腥味冒了上来。
安初看她脸色惨白,心里瘆了瘆,蠕动了几下嘴唇,最后却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穆瑞阳,上前安慰了几句。
花未眠轻轻地笑了下,就在花擎天的棺木之前,在灵堂之上,问穆斯年的父母,“你们是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
她不是傻子,这对长辈是不是喜欢自己,她其实能感觉到的。
以前装傻,只是觉得,自己嫁入那个家庭了,就要学着去适应,去改变。
不是每个人,都会迁就你,纵容你。
这个世上,能对你好的人,除了你的父母,也许……就没有了。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这个世上会对自己好的人,全都不再了。
曾经想过,等自己嫁了人,一定要和公公婆婆处好关系,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了,那就有更多的人疼爱自己了。
但是显然的,自己想错了。
安初再次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头看别处了。
所以,花未眠大概知道答案了。
她很平静地问:“你们心里,是不是有合适的儿媳妇人选?”
其实有一次,她看到过了,安初和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手牵着手逛街,那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