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见她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言语吓到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了起来。
“眠眠,看在我们也曾是婆媳的份上,只要你同意和斯年离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花未眠笑着抬头问,脸上的表情淡如水。
安初睨了她一眼,“就算你是真的怀孕了,我也不相信这个孩子是斯年的,所以——我只是不想我的儿子,帮别人养孩子。”
花未眠骤然冷笑了起来,“够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婆家,居然会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们家的!
“放心,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孩子是你儿子的,他都不会和你们穆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不止安初够了,自己也够了!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个自己一心一意等着的人,还没有回来。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不回来,她也知道他如果得知一切,一定会心疼自己,会维护自己。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受伤之后去安抚就能完好如初。
至少,她不能了。
安初盯着她,眉头皱了起来,“眠眠,如果你不喝斯年离婚,你要怎样保证孩子生下来之后和我们穆家没有关系?”
她还在咄咄逼人,好像只要花未眠不同意和穆斯年离婚,她就不会离开。
花未眠头痛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头,一手扶着病床的护栏,低声地叫:“桑桑,桑桑——”
丁桑还在回病房的路上,离得还有些远,所以此刻,听不到花未眠的呼叫声。
安初看她双腿发软,似乎马上就要摔倒了,就走上去看了看。
花未眠头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凭借本能伸手抓住身边的人,“救我……”
安初被吓了一跳,用力地甩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
而也是因为她这一甩,将原本就重心不稳的花未眠甩到了一边,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一股尖锐的同意至花未眠的小腹处散开来,痛得她竟然比刚刚清醒了几分。
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安初厌恶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她想求救,可是心底却那么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开口了,这个人,也是不会救自己的。
不会。
丁桑恰巧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花未眠,还有她身体下面那一滩刺目的血红。
“眠眠——!”
惊呼了一声,她朝着花未眠冲了过去,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眠眠,哪里痛?”
花未眠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得如同濒临死亡的人。
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蠕动着嘴唇,发不出声音,丁桑只好靠唇形去辨别她到底在说什么。
肚子痛,孩子……
安初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在丁桑朝着外面喊人的时候,她猛然清醒过来,而后拔腿就转身跑了。
丁桑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追了,看着怀里的人,她心里已经痛得要滴血了。
这一次,眠眠要怎么办?
——
一切,来的措手不及。
丁宴沉和陆向南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一起看着坐在床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丁桑。
她在自责。
从医生宣布花未眠流产的那一秒开始,丁桑就陷入了无底的自责之中。
她说,如果自己不留下花未眠一个人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丁宴沉不知道怎么劝自己这个妹妹,陆向南的安慰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花未眠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丁桑也就再没说过一个字。
只是,在他们说出穆斯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时,丁桑微微地抬了下眼皮,而后却是更伤心地低头看着花未眠。
现在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你不在;她最痛的时候,你仍然不在。
那么,穆斯年你告诉我,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
花未眠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醒来的时候她几乎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到底是哪年哪月。
病房里,那三个人依旧都在——丁桑、丁宴沉、陆向南。
她的目光,从三人的脸上依次划过。
而后,她发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不是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是穆斯年。
他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定会嚎啕大哭,亦或者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此刻,她是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