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天,但夜晚仍有一丝凉意,何况在冷水下淋了那么久也会生病的。
她抿了抿唇,心里犹豫了好半晌,有些扭捏的开口。“对不起。”
他仍是无动于衷,然而在冷水下的他,身子微微发抖。不知是淋了太久还是因为极力压抑的愤怒。这样的他,毫无预警的揪起她的心,一阵心疼袭上胸口。
“你不要这样子,我不该说那种话。你就算生气,也不要拿身体自虐啊。”
说完,持续的沉默。见他没有回应,裴贝贝小心翼翼的再挪上前半步,瞄了他一眼,慢慢的伸手关掉淋浴。然后望着他从头湿到脚的样子,有些狼狈,却莫明的透着致命的性命和吸引力。
眼神瞥到他已经破了皮的手,丝丝鲜血渗出。可是他毫无感觉一般,整个人都麻木了。
唉,怎么说也是孩子他爸,她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那个……你的手受伤了。”
毫无回应。
唉!她心里再度叹息。
她试探性的伸过手,轻轻的拉开他的手臂,他没有推开她。、“你全身都湿了,这样会感冒的。我帮你脱掉吧。”得不到回应,在意料之中。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许。她小手温柔的褪去他的上衣,然后来到他的裤头,却久久不敢动作。
但摸到他冰冷的肌肤,便顾不得那么多,强压下女性的羞涩和别扭,抽掉他的皮带,解开裤头,而她的视线却飘到了另一边。除去了他全身的湿衣服,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多么艰巨的任务。
“你出来好吗?再这么站下去会生病的。”
久久,裴贝贝才听到一声暗哑的低音,“你会在乎吗?”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低垂的脸,却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然而他语气间却流露出一丝黯然的愁郁。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转移话题说,“你的手在流血了,你先出去,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他恍若未闻,迳自低喃,“既然不在乎,就不要管我……”否则,我会放不开手。那道眷恋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裴贝贝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他固执得像头蛮牛,他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吗?“你再任性我真的不管你了!”
他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有着未干水迹,他的唇有些发白,湿漉漉的黑发贴服在额前,滴着水。黑眸已无往日自信神采,他用那苦闷而忧郁的眼神凝望着她,突然开口,“你走吧。”轻若棉絮的声音让人听得不真切,却很清晰的在她耳边徘徊。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怔忡的看着他。
封辰隽却不再说话,也不理会她,迳自越过她,走出了浴室。
好半晌,裴贝贝则机械性的跟着走出去。却只见那个还湿淋淋的男人从酒柜上取下了一瓶酒,醇烈的威士忌倒入杯中,被他仰头一口饮尽,一杯接一杯,烈性的酒猛烈的灌入喉咙,烧了他的舌,灼了他的心。
裴贝贝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夺过酒瓶,娇斥道,“不要再喝了,你想灌死自己吗?”
“还给我!”他转头瞪着她,黑眸泛着些许红丝,暗沉得可怕。
“不要再喝了,你发什么神经要自虐?你想死就直接从窗台跳下去。”
封辰隽脸色阴霾,眼神些许迷离。倏地,他举手将酒杯砸向墙壁,应声碎裂。抓着她的肩一阵暴喝,“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既然不在乎我,那就走开!我已经答应不再纠缠你了,为什么你还不走?”
裴贝贝胸腔起伏,抿唇瞪着他,考虑着要不要将手中的酒瓶砸向他的脑袋。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同情我吗?”他忽地扬起唇,自嘲的笑了笑。
“我同情你个鬼!”她将酒瓶放在另一边,忿忿的转身走开。
封辰隽也不拦她,伸手便又拿过一瓶酒。
岂料,裴贝贝去而复返。她并不是要离开,而是到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走出来,又看到他在烂饮,怒不可遏的走过去骂道,“叫你不要喝你还喝!”
他有些讶异,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还不走吗?
突然,一条毛巾横空飞来盖在他头上。紧接着便感觉头上传来压力。他晃了晃脑袋,伸手挥开。
“你……”
“你什么你,你这头猪,笨男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愤怒转为迷茫的低喃,被她骂得有些莫明其妙。
她生气的吼道,“我要是不在乎,管你做什么!”
“可是你……”痛到麻木的心急促跳动一下,仍没办法回到状态。
“可是你个大脑袋,你给我坐好。真看不出你是个喜欢自虐的人,淋了这么久的冷水还不够,还喝这么烈的酒,你以为你是铁金刚吗?你到时候要真生病了别指望我会照顾你。哼,像你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懂得爱别人?难怪一天到晚就只会发脾气,爱吼人又霸道。”她喋喋不休的骂道。立场完全转变,让男人毫无还口的余地。“我看是上辈子没受过苦的人,这辈子才会喜欢上你这种男人,简直是自找罪受。”
终于,封辰隽按捺不住,抓着她的手,不确定的问,“为什么?”虽然被数落得一无是处,可是心底却有什么东西缓缓冒出,感觉已死寂的细胞渐渐舒活。
“什么为什么?”柳眉横竖,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