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垂首思索,淮南王的话,一直是他心中的忧虑。
此时淮南王说了出来,让他有一种遇到了志同道合之人的感觉,让他沉寂的满腔热血,有了想要沸腾的冲动。他也想干一番大事业,但只怕事情不成,枉送了性命。
淮南王见刘恒沉默不语,便知他已动心,于是加把劲儿鼓动道:“五哥,咱们几个诸侯王联合起来,势力不比汉宫弱……”
听到这里,刘恒一惊,看向他,道:“你想做什么?”
淮南王咧嘴笑了笑,道:“逼宫让位!”
虽然已经猜到刘长会说什么,但听到这四个字时,还是不免会感到惊骇,“这可是大逆不道!”
“这小皇帝根本就是太后的傀儡,哪懂什么治国之道。天下皆知五哥你诚孝至仁,若大事能成,我等愿推举五哥你为皇帝!”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窦漪房心中暗喜,因为她终于能见到可以为被吕后害死的母亲和弟弟报仇的那一天了。只要刘恒答应下来。
听说要做皇帝,刘恒并没有感到惶恐不安,反而有一股热忱怂恿着他去触摸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淮南王继续劝说,列举出举事后的胜算。首先是兵力,各诸侯王若能联合起来,兵力和汉宫不会差的太远;然后是人心。
汉宫里,看不惯吕氏掌权的大臣大有人在,只是敢怒不敢言,明哲保身而已。
如果他们举事,很容易就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仅此两点,就让他们有了八成胜算。
窦漪房在旁听了已经动心,视线看向刘恒,只见刘恒犹豫不决,她恨不得开口亲自劝说。
刘恒似乎是想清楚,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淮南王和窦漪房都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他放下酒杯,缓缓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你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
犹如当头淋了一头的冷水,淮南王和窦漪房都懵了。敢情刚才淮南王说了那么多话都是白说了。
“五哥,你这是为何?”
“这事不能做,父皇若是泉下有知,必会心寒的……”
淮南王倍感失望,也不在说什么了,大厅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静得令人无所适从。
窦漪房低着头,衣袖里,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她的失望,不亚于淮南王。
“姐姐,你不舒服吗?”一旁的朱千云注意到窦漪房神色不太对劲儿,便问道。
窦漪房会以一个微笑,道:“我没事……”
但朱千云总觉得窦漪房怪怪的。
淮南王自斟自饮了几杯,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可惜了……”
而后他又对刘恒说:“五哥可知,你这次出使匈奴凶多吉少?”
刘恒当然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太后一直想要削弱诸侯王的力量,好让诸吕接替,恕臣弟说句冒犯的话,五哥你这次出了关,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如此……”刘恒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
入秋了,秋天的晚风已经带着阵阵寒意。
窦漪房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但依然感觉寒冷。一个人若是心冷了,即便身边都说火炉,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她侧着身子,背对着刘恒。她第一次不想见到刘恒,但她又不能说出口,不能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
刘恒察觉到窦漪房不开心,亦侧过身来,抱住了窦漪房,柔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