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宫之中人心难测,王柳月不乏聪明才智,她身边的宫人更是聪明伶俐。
甄氏与她不和睦也是事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二人的关系表面还尚可,背地里早已是是非不断,如今甄氏恩宠独盛,六宫之中无人可比,王柳月与刘盈本身是有一段宿情,想来旧爱盛新欢,只是王柳月性格过于倔强,难免偏执,所以刘盈方才日益疏远于她,其实心中还是仍有一线之牵,也可谓藕断丝连。
那王柳月也不是没有自知自明之人,想来要在这长明轩孤独终老,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此番脱簪待罪,正是明八子的主意。
甄书容一时没有弄明白王柳月此番意义何在,她自是不知刘盈与王柳月的那断素日恩情,所以就算王柳月在可怜,她也满心认为刘盈会袒护她。
她要用事实来证明,王柳月这样做只会让她陷于更深的田地。
“良人,妾真的知错了……”王柳月的泣不成声并没有让甄书容为之动容,在女人面前流泪,想让一个女人动怜悯之心,王柳月是当她傻?
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那本儿抄了十天的佛经,她依然是跪着的,身体随着跪步一步步的挪动,直到甄书容的脚跟儿前。头压得很低,头上分明只有一支素银簪子,比起甄书容的满头华丽可是差远了,却还是压得她很累,很重。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金。
“妾在悔过的这些日子里,日日为良人诵经咏德,保佑陛下和良人身体安康,福寿万年,愿陛下和良人永远共好!这是妾摘抄的佛经一本,但求良人收下,是妾的一片赤诚之心。良人,良人若是拒绝,便是妾这辈子也数不清的债孽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诚恳,真切得不能再真切。那些淌在枕边的心头恨,又该用谁的情来弥补?窦漪房搀扶着王柳月,王柳月刚刚做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跟着做了,刘盈还是有看着眼前这个消瘦的女子,是他曾经动过心的女子。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落在窦漪房的身上,冥冥之中,不知从何,竟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在他心中,“抬起头来。”
稍带怒气的眼神再次扫向王柳月,“朕不是说你,朕是说她。”他指着的人,正是窦漪房。
王柳月闻声赶紧又低下了头,窦漪房在暗处悄悄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角,那种她的意思王柳月明白,她不会怪罪她。
见王柳月神情不曾改变,窦漪房适才松了口气,此时此刻心里决不能乱。
她处变不惊的抬起头,如秋水般清怜的明眸正视着那个男人,他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先开口。
“朕怎么觉得你这么熟悉?”刘盈蹙起两道好看的眉问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血浓于水,她是刘备的女儿,她叫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