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抱到床沿坐着,亲自给她擦身,一边问她:“没说其他事情?”
陆云娇哪敢说话。
被他看是一回事,碰是另一回事!
她脸都僵了,“没说。”
都问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撒谎。
柴熙谕短促地笑了一声,心中不知是怒是痛,声音却很温和:“但愿如此。”
建安王妃只打猎一天,后面几天都召南楚王女们来说话。
皇后听说此事,还特意召她去坐了会儿。
陆云娇微笑解释:“是黎四娘太过分了,我怕给夫君留下苛待遗族的骂名,才出手帮她们。”
皇后叹道:“你有这份善心是好的。我只怕你要博个大度的美名,想让她们入府伺候。你们才成婚多久,犯不着找人给自己添堵。”
“多谢母亲关心。”
“真要谢我,就早些开枝散叶。”皇后嗔她一眼,“九郎自打来汴京起,性子就很冷清,这样的男子,你还能指望他宠你一辈子?等你有了孩子,位置才稳。”
陆云娇没注意她后半句,“他不在汴京长大?”
皇后惊讶了,“你竟不知道?”
“……他没和我说过。”
皇后想起往事,神色复杂。
“大概是不好意思开口。他生母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陛下在外面遇上的。他从小随生母长大,生母没了,才辗转找到汴京来认亲。”
陆云娇一愣,也想起了什么。
他说做过猎户,莫非是真的?
“陛下看见他眉眼就认出了他。一开始相安无事,宫里多个皇子罢了。后来他与五郎越发神似,还比五郎用功,陛下待他越发的好,陈娘子就坐不住了,五郎也处处针对他。”
陈娘子就是皇帝的宠妃,也是舒王的生母。虽然她年纪不小了,但皇帝念旧,仍然很宠她。
陆云娇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他的生母?”
皇后点头,“听说和陈娘子很像,两个孩子才有些神似。想来是陛下在外征战时,错将他生母当做了陈娘子……”
陆云娇心事重重地回了帐子,夜里给他上药,旁敲侧击地问起此事。
柴熙谕沉默了一阵,“都是旧事了。倒是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陆云娇撇开视线。
他默然穿好衣裳,宽肩窄腰分外挺拔,“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你先歇下。”
陆云娇一惊,没想到苦苦等待的机会来得这样突然,又怕他故意使诈,“殿下要去哪?”
他这几天借着手臂受伤的由头,一直没出去打猎。她还以为计划要失败了。
“夜猎。”
“和谁一起?信王还是安王?记得多带点人,防着点舒王,别让人暗算了。”
她絮絮地念着,像个关心夫君的贤妻。
他笑了笑,忽然握住她的手,意有所指:“只要云娘等我,我定会平安归来。”
陆云娇心头突地一跳,温婉地应下了。
她亲自给他穿戴,温情款款地送别。帐子里很早就吹了灯。
侍从们都知道,建安王要去夜猎,王妃早早地休息了。
星河漫漫,禁军巡逻的脚步声在夜空下回荡。
隐秘处有几双眼睛盯着帐子。看见一个人影溜出来,有人的气息陡然重了。
陆云娇换了普通宫人的衣裳,胆大心细地迅速潜行,很快到了上次教训黎四娘的湖边。
她上次问得很清楚,谭八娘打听到了一条小路,有些宫人会偷偷走这条路来往长林苑。就算被禁军发现了,只要好处给得够多就不怕。
陆云娇到的时候,谭八娘早已到了。
谭八娘原先只是想求到一份路引,没想到陆云娇一口咬定要和她一起走。她实在无法,只得答应了。
此时谭八娘见到她,显然吃了一惊。
她以为陆云娇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来了,顿时惴惴:“王妃,这样不好吧,您身份尊贵,怕是太扎眼了。”
然而陆云娇打量她一番,起了疑心:“你当真要走?”
谭八娘点头,“我们在此备受欺凌……”
陆云娇眯起了眼,心中不安。
加上初次见面,这词她听过几遍了。谭八娘诉苦都不带换词的?
她环视一圈,没看见谭九娘的踪影,“你妹妹呢?”
上次黎四娘欺负她们,陆云娇把姐妹情深看得很清楚。谭八娘要走,不可能不带妹妹。
谭八娘顿时语无伦次:“我妹妹她……暂时不走,她不想走……”
陆云娇声音冷下去:“到底走不走?”
成婚一个多月,她不知不觉中有了王妃的气势,刚一端起来,就将谭八娘吓得瑟瑟发抖。
她说不出话,陆云娇如何不知其中有鬼,立刻抓起她的胳膊质问道:“是谁指使你的?舒王?黎四娘?”
她心中瞬间转过万千种可能。
不是舒王,也不是黎四娘,他们没必要和南楚王女这样演戏。
那会是谁?
谭八娘快吓哭了:“王妃为何要走,殿下那样好……”
陆云娇无意与她争辩,“少废话了,与你何干!路在哪里?”
谭八娘瑟瑟地指了个方向。
事已至此,陆云娇毫不迟疑,转头就走,然而心里电光石火闪过个念头,立刻停下脚步。
既然这是个骗局,真有这条路吗?又是谁知道她不想留在汴京?
正是这时,一支箭唰地飞过来,直直地扎在她面前半步远,时机和准头掐得刚刚好。
箭羽许久未能平静。陆云娇心头一沉,扭头就看见柴熙谕手执长弓,冷冰冰地看着她。
陆云娇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了。
他夜猎的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一句话概括,狗子在越国拿的是三国杀的内奸剧本,身世拿的是替身之子的剧本
惨就一个字,狗子满身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