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缈没有立刻回复他。

反而张望出去，雨幕里一片沉寂，四周空旷，冷风和雨水吹进来，有些洒进眼睛里。

她揉了下，失魂落魄道：“那座教堂你拆了吗？”

“拆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没有用的东西在萧彦眼里就是垃圾，他从来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却在林缈做了很多，每一件似乎都在告诉他自己有多愚蠢。

提起这事，心头泛起淡淡的波澜。

拿着伞柄的手冰凉，骨节紧的似是要扎破皮肉而出。

林缈清晰可闻的叹了口气。

没头没脑道：“我听说江瑾月的爸爸跳楼自杀了。”她生怕萧彦不高兴，急忙转了个话题，引到可以讨论的地方去。

她做事总是在冲动中不乏理智。

偷跑出来也不仅是想见萧彦更想问清楚江瑾月的事。

萧彦似乎能捕捉到她的心思，却是一笑，“这是你的目的？”

那时林缈不知道，一个人但凡起了戒心有了防备，一言一行都是在最糟糕的起点出发。

“我听说你因为这个工作上出了问题”她是担心他的，却无法坦然告知。

萧彦沉着嗓音打断。

“用不着你关心。”淡淡的光从灯塔的方向折射过海面，堪堪擦过萧彦的面庞，他眼睛很暗，垂在身侧的手往口袋里摸索了两下。

方才还沉着的样子顷刻变幻的低迷。

他一只手从西服口袋里拿出烟盒，指头灵活的从中抽出一根含在唇中。

轻车熟路。

风掀起的浪一层层拍打下来。

金属质地的火机掀开盖，橘黄色的火苗随着风颤了两下熄灭了些。

萧彦手心僵硬着往烟头凑。

一阵强风猝不及防吹来，火光摇曳了两下并未将烟点着。

林缈踮起脚尖伸手去帮他挡风。

模样很脆弱，眼睛里透着期盼和克制。

白色的烟雾还没钻进呼吸就被飞吹散。

萧彦缓缓吸了一口，瞳孔才清明了几分，他垂眸看向林缈，漫不经心问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才不救江丰年的。”

他突然开始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林缈没想到，怔了下。

“我从来没这么想。”她看着他将指尖的点点明光，衬的漆黑双眸发亮。

那双眼里不似从前的清澈，装下了许多难以承受的痛苦。

萧彦又吸了一口，吐出气息发烫，他是什么时候嗜烟如命的。

林缈回想不起来。

“他自杀之前找过我。”萧彦目光探出海面，望到远处的华灯街景，“他问我因为江瑾月的事牵连萧家还害死了我爷爷，我怪不怪他。”

林缈歪头望着他。

眼睛里写满了苦楚。

“你觉得呢？我会不会怪他？”答案不言而喻。

一缕青烟迎面散开，他举着伞胳膊有些酸了，便轻放在林缈肩上，贴的近了，他身上轻微的凉意更浓了。

林缈不再看他，似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她抬头望着沉着的天空，眼睛干干的，没有眼泪，语气呢喃，“可惜了，今天没有月亮。”

雨点落下的声音阻隔在伞上。

萧彦听的朦胧，他随着林缈的眼神看向伞外的天空。

“我一直以为你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走的时候才会那么坚决。”

生涩又坚硬的嗓音听上去不如本身那么软，林缈张开手心轻柔包裹在萧彦冰冷的手背上，“我不信，所以我现在才落了这么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