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蔚彻语气平和,面上虽波澜不兴,心下却有些烦,又有人来分食!
韶媣立时添了副干净的碗筷来给蔚循,蔚循果真不客气,执着筷子就往那盘小酥肉夹去,才吃了一块,便连连赞道,“都说你玉蘅居的饭食好吃,果真名不虚传。这小酥肉做得酥脆鲜嫩,肥瘦适中,喷香流油,就连所醮的酱汁,都口感极妙,想必是出自秦椒之手咯?”
蔚彻轻嗯了声,并无他话。
韶媣则欣然道,“秦椒说,这道小酥肉若是涮热锅也很好吃的,还有秘制的热锅汤料,比如椒麻的,甜辣的,菌菇的,酸菜的,还有海鲜口味的,每一种风味都十分不一般呢。”
“光是听着,就忍不住吞口水了。”蔚循笑着,又看向韶媣,道,“不过,如今已是春盛,不比冬日里吃着热锅子暖身,便是这样醮着茄汁酱来吃,已是很好了。”
韶媣便又笑道,“热锅子,冬日里吃,自然是暖身的。不过,谁说春日就不能吃了,还是看汤料如何调配,再有,吃了热锅子,再喝上两口酸梅饮,即便是在春日里,也不嫌热,还爽快呢!”
“怎么,你也如此懂吃了?”蔚循亦笑道。
韶媣虽低了头,语气里却颇有些自豪地说道,“自打秦椒来了,咱们这儿的好吃的就没断过,且日日翻新,我自然也跟着学了些。总归,我们都是女子,将来总是要侍奉公婆,伺候夫君,照料孩子,在厨艺上,勤勉些,是于己于人,都有好处的事儿。”
蔚循闻言,亦低头沉思了片刻,韶媣这话说得如此熟悉,楚氏在不久前也说了意思差不离的话。
蔚循此番过来,为的正是同蔚彻借一借秦椒。楚氏说,想同秦椒学习厨艺,但又怕自己开口的话,蔚彻不同意,便想着由蔚循去说,或许蔚彻肯给蔚循这个面子。
蔚循一向宠着楚氏,但向蔚彻借人的这件事,他心下委实没有底。
蔚循清楚,蔚彻素来是个冷心冷性的,又岂会讲什么情面?何况,秦椒于蔚彻而言,是心尖上的人儿呐!此项,定国公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蔚循实在没有把握,故此,他才迟迟没有开口,愁肠百结。
思前想后,蔚循终是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三弟,其实为兄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蔚彻不等蔚循说完,便率先反问,顿了顿,又道,“既知是不情之请,二哥又何必执意要说了。不如作罢。”
果然,如蔚彻这样冷性的人,岂会跟谁讲什么情面呢!到底是棋差一著,不该说什么多余的客套话。
蔚循懊恼,又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口,终究是接不下这话茬,便也只能默然一笑了。
既然,人借不去,那这桌上的菜肴,就千万不能再客气了。
蔚循寻思着,手上的筷子不肯放下,飞快地穿梭在各盘菜肴之中,不过,他只大快朵颐了片刻,只听蔚彻悠悠问道,“今夜,二哥竟不用回去陪楚夫人用膳么?”
这逐客令下的,也是将蔚循的软肋抓得死死的。楚氏,自然是他蔚循最在意的。如今听蔚彻刻意一提,顿觉得自己在这儿厚着脸皮享用美食,楚氏却还在房中等他回去,念及此,他心上竟生了些歉疚……
他倒是很想打包些回去,与楚氏共享,可对上蔚彻冷肃的眸光,这个念头便瞬时熄灭……
蔚循轻咳了声,不情不愿地搁下筷子,道,“为兄先行一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