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从闲庭庄归来的马车停在定国公府门前，阿舒早早地就等在此处，待接秦椒回玉蘅居的小厨房。

然则，阿舒是知道的，秦椒不过是小小一厨娘，怎么说都不大可能与蔚彻同乘马车回来，故而她也没有立在马车前守候，而是绕到马车后头，想瞧瞧她是不是跟在后头走着。

但，阿舒没想到她只猜着了一半，秦椒的确没有与蔚彻同乘一辆马车，而是单独坐了蔚彻的马车回来，因蔚彻还留在闲庭庄处理一些琐事，约莫着午后才会回来。

阿舒见秦椒掀开车帘子，探身而出，忙跑过去扶她，惊呼道，“你竟坐三公子的马车呢！”

秦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三公子吩咐我回来预备午膳，便让我坐他的马车回来，说是这样快些。”

“三公子回来用午膳？”阿舒偏头问道。

秦椒则淡笑着，道，“午膳是要回来用的，不过要比平素晚些。”

阿舒轻嗳了声，又道，“明儿就是四小姐三朝回门之期了，今儿老夫人爽快，便请了蕉落楼的人来，演折子戏。我原本还想着若是三公子没回来用午膳，也偷摸着去舒涵院看戏去。”

“折子戏？倒是有趣，你去看吧，小厨房有我呢。”秦椒一面挽着阿舒往里走，一面说道，又顿了顿，思忖了片刻，才续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忙不过来，如今徐师傅和贞儿都在。况且，不过一顿午膳，耽误不了的。”

阿舒点头，掰着手指头，数道，“徐师傅说，今儿的午膳，他预备做一道酱烩牛肉丸子，一道辣脆莴笋，一道三蔬排骨汤，一道芽菜口蘑，一道孜然羊排，一道香蒜莲藕，一道白灼生菜。饭后的甜点，准备让贞儿试试，做个草莓椰奶冻，再做一小碗的紫薯山药羹。”

“徐师傅想的周到。”秦椒浅浅笑着说道。

阿舒便道，“这么说来，姐姐也认同徐师傅今儿午膳的食单，对么？”

“自然是认同的。”秦椒点了点头，目光却偏向不远处的回廊上，那儿分明站着一个淡蓝纱衣衬白罗裙的姑娘，看着她那单螺发髻旁只戴着一支嵌月光石的银钗，倒不像是大家闺秀，却似大家闺秀身旁有头脸的大丫鬟。

阿舒见秦椒目光偏移，便也循着望去，遂贴着秦椒的耳畔道，“那是温孤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唤作清澜，听说是特地来给楚夫人送信的呢。”

“温孤小姐？”秦椒皱了皱眉，努力地回想前世的记忆，隐约间似乎听过温孤慧娢这个名字，遂脱口问道，“你说的温孤小姐，可是温孤慧娢？”

阿舒轻嗯了声，道，“就是她了。听说，楚夫人未嫁之前，与这位温孤小姐感情甚好。”

闻言，秦椒默然，但那些零落的记忆又慢慢地浮现在脑海里……

“就快过年了，你可想过，过了年，你就又长了一岁。女子的青春最为珍贵，你当真愿意继续蹉跎下去么？”

那时候的楚静惜与现下无甚差别，依旧是容颜甜美，说起话来，声柔如丝，娇软媚惑。

楚静惜抬手，轻抚着鬓边那支金雀步摇，又道，“秦椒，你是个聪明人，蔚彦让你等了这么久，其实你当真从未有疑吗？就算你眼下不动手，你觉得连氏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