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明义神情严肃，路漫跟顾琛相视一眼，便在沙发上坐下。

路明义拿出一沓资料放在茶几上，说：“漫漫，阿琛，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你们也不用瞒着我，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而且王主任刚才也跟说了，不管老天怎么安排，我都愿意接受。”

“爸……”

“漫漫，你听我把话说完。”路明义打断了路漫的话。说：“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活到这个岁数，能看到路海现在能懂事好好工作，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我心里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你妈妈，还有，我觉得我亏欠了我的女儿。”

“老头，你说什么呢。”

“爸，你没有欠我什么，反倒是我一直以来让你跟妈妈操心。”

别说是梁美珍忍不住伤心，就连路漫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路明义拿起桌上的存折，道：“这个存折里有十万块钱，是我偷偷存下来的，我知道你妈妈偏心路海，而我又没什么本事赚不了大钱，所以就一点点地存着，想着等你嫁人的时候好给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不过，看着你那么努力，也那么能干，家里有什么事都是你帮衬着，照顾着，爸爸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爸，这钱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你不要搞的像交待后事一样好不好，这样怪吓人的。”

尽管心里的难过已经快要漫出来，可路漫依旧紧咬着牙，尽量不要表现的那么伤感。

“是啊，你这个老头子说什么不好，你身体现在只是有点毛病，治治就好了，你不是说还要陪我过金婚的嘛，你还得活个二十年啊。这钱你等着咱们的小外孙出世了再给不行吗？”

“就是就是。爸，你先放着吧。”

在路家，路明义几乎没什么话语权，当家作主的基本都是梁美珍，可这次，路明义说什么都不收回那个存折。

“还有，这份东西你们帮我保管好，等到我哪天不行了，你们就交给医院。”

“爸，这是什么？”路漫拿过一看，脸色瞬间铁青。

她完全不知道路明义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到底做什么！

“器官捐献登记书？伯父你……”就连顾琛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想到要签这个了。

“老头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这是要我们伤心死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对不住我，你还签这个，你，你真是……”

梁美珍哭的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我路明义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这辈子碌碌无浑浑噩噩地就过了，我就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阿琛，漫漫跟她妈接受不了很正常，你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顾琛一怔，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医者，他确实很感激路明义能作出如此伟大的决定，毕竟，多一个人愿意奉献，世上就能多一些人受益，并得知更好的生活，甚至是延长生命。

可如果作为家人，他也是不忍看到。

不管科技再怎么发达，人类再怎么进步，有些传统的东西依旧不能抛弃，忘记。

特别是对于老人家来说，身体的完整性是多么的重要。

从病房离开后，路漫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息。

“顾医生，你说我爸他为什么会作这样的决定？他没事为什么要签那个东西？他，他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路漫既伤心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