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医院,可却见不到一个其他的工作人员。
走到一个病房前,医生在前面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里面病床上绑了一个人,黎钥从医生背后走出来,在看到对方是谁时,他盯着人完全呆住了。
老师捏捏黎钥的脸,让黎钥回神。
“是你班上的同学,钥钥你和他关系好像不错?”医生把黎钥给拉到身边,他低头笑着说。
黎钥视线还在被绑住手脚的人身上,年轻面容风流修浚的男生,脸嘴巴都被皮带给绑着。
“这个同学病得很严重,喜欢自残,老师这样做是为了他好,玥玥你别靠太近,我怕他伤到你。”医生让黎钥待在他身后。
黎钥和床上的周辛目光对上,周辛在看到黎钥来了后突然激动起来,他想和黎钥说话,想问黎钥一些事,可他嘴巴被堵着,什么都说不了。
医生拿了个东西出来,往周辛身上碰,突然周辛全身剧烈颤抖,巨大电流又袭击他全身,他两眼泛白,口水从捂住嘴巴的皮带下流了出来。
周辛身体砸回床上,他整个人仿佛痴呆了一样眼神涣散不聚焦地看着天花板。
医生走近,拿小电筒检查周辛眼睛的情况,又突然拿了一根小的针出来,扎向周辛的手指,看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一番身体检查下来,医生摇摇头:“他的病情看起来还是没有好转,只能继续吃药了。”
医生说着就解开周辛嘴上的皮带,然后直接把一盒药给灌进去,又强行灌周辛喝水,周辛无法反抗,只剩一点自己的意识。
从房间出去后,黎钥感到喉头难受,咳嗽两声嘴里有鲜血,他不想让医生看见,打算吞咽下去,医生却早就知道了,走过去就掰开黎钥的嘴巴,让黎钥把血吐出来。
黎钥身体柔弱地靠在医生怀里,医生低头嗅着他头发的发香。
“还有一个病人,我想你见到他应该会高兴。”医生拉着黎钥去了下一个病房。
那个病房在走廊最后面,金属的铁门,像是牢房的门一样。
门一打开里面浓烈的鲜血味就扑了过来,刺激得黎钥就是一阵猛烈咳嗽,咳得他眼角都是泪水,眼睫毛被濡湿沾染到下眼睑上。
医生搂着黎钥,在黎钥缓和一点后捏着黎钥下巴,让黎钥看眼前残酷又残忍的一幕。
这个房间里没有病床,什么都没有,对面墙壁上吊着一个人,那个人两手被铁链捆着,两只脚也戴着脚链,这些束缚的链条,让对方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个同学特别不愿意配合治疗,老师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早点治疗好然后离开回学校正常上课,这样大家都会满意的。”
医生看着浑身血肉模糊的学生,话却是对着黎钥说的。
黎钥整个人都呆住了,大概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对面的男生浑身都是血,连脸上都是,黎钥有点认不出这人是谁了。
“他……是谁?”黎钥怔然地问。
医生猛地回头盯着黎钥,看黎钥满脸地茫然,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认识了吗?不认识那就算了,你有老师就好了。”医生搂过黎钥的腰,深情又温柔地说。
黎钥还盯着浑身血的人,他脸色还是苍白的,可突然间眸光里浮现出隐隐病态的光:“老师……”
“嗯?怎么了?”医生贪婪地看着黎钥,这个人快坏了,马上就要坏了,从里到外被弄坏弄脏。
“我能不能……”黎钥微微吞咽口水。
医生微笑,不去催促黎钥。
“让他当我的狗!”黎钥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是从未有过地疯狂。
啊,他的宝贝坏掉了。
真好!
“可以啊,都可以,如果你想,老师当你的狗都没问题。”医生弯腰吻黎钥的手,黎钥则抚模医生清俊的脸庞。
“不要,我喜欢老师,老师不是狗。”
“老师,让他给我汪一声,我想听!”
黎钥转头看着抬起头的卞南枫,他此时满脸血,盯着黎钥的眼神让黎钥知道他还没有迷失自我。
我们互相利用,你不能怪我!
方彦把掀开的床帘又放下,他转身打量卞南枫的表情,一如他记忆中的一样,这个人无论生气与否,从他脸上都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作为队员方彦比其他人更了解卞南枫,这个人偶尔会吃药,那种药颜色像鲜血,其实方彦有点疑惑卞南枫从哪里弄来的那些药,还没有名字,但下意识的他清楚那不是他需要了解的。
视线往右一移,方彦盯向周辛,不用多问他就知道为什么黎钥会躺老大床上,除了周辛的小伎俩外不可能有别的可能。
方彦沉了沉目,他往旁边走开,他早就提醒过周辛了,不要那么浪,给自己找麻烦。
眼下这个麻烦,方彦倒是想要知道周辛要怎么解释。
周辛注意到方彦往后退,像是在避开他一样,当时就差点扑过去,抓着方彦手让方彦相信他,真的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让人到他床上睡,没让人去卞南枫那里。
周辛眼神顿时就变了,像在请求方彦相信他。
方彦一脸漠然,自己的锅自己背好。
卞南枫也几乎是在一瞬间猜出所有的可能,其中包括有周辛,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其实他并没有多在意,有个怎么看怎么柔弱的病美人躺自己床上,卞南枫凝视着床帘后的那张脸,他的思绪却突然往一个多小时前回溯了。
原本周辛和卞南枫他们不是一个宿舍,但不是一个,可以换成一个,威逼利诱之下,实则是将某些室友们胳膊给拧断,然后三人住在了一块。
卞南枫入睡前通常有个习惯,他喜欢到最高的地方呆一段时间,于是他和方彦去了宿舍楼的楼顶了,已经是深夜,冷风吹在身上,吹得脖子有点发冷,这种冷却只让卞南枫感到很舒服,通体的舒畅。他没有拉衣领,站在围栏上,围栏里面是地板,外面是危险没有防护措施的墙壁。
站在上面被风吹着,身体似乎摇摇欲坠。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他肯定会摔死!
然而死这个词从来都不能威胁到卞南枫,作为一个常年吃药的冷血精神病晚期患者,有时候活着,那种毫无意义的感觉,哪怕在人群中,也似乎在疯狂往卞南枫身体里灵魂里面钻,让卞南枫觉得一切都那么无趣乏味。
但同时他又非常冷静理智,无趣可以忍,乏味也可以忍,如果死了,就连无趣的情绪也会被剥夺。
那太得不偿失。
卞南枫想起自己来这个游戏时遇到的事故,经过一个高楼下的时候高处的玻璃窗突然掉落,就是那么凑巧砸到了卞南枫的身上。
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他意识很清晰,虽然眼睛闭着,可周围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有人在说‘这次选的人很合适,应该可以培养成我们需要的……’
‘如果不听话怎么办’
‘那就毁了呗’
‘虽然特别,但也不算太独一无二,反而另外一个,我觉得他更有期待性’
‘你是说病……’
病?并?还是滨?
具体病什么卞南枫没听清楚,有一点他比较明确,那就是那场差点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躺在医院病床上无法再起来的事故,本质上是被精心安排的。
那些东西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把他当玩具来随心所欲地摆弄?
卞南枫低眸掩饰眼底的狞笑。
说起来其实现世那会卞南枫不喜欢玩游戏,没有其他人那样沉迷,倒是身边有不少人玩,卞南枫被拉着去打发时间,结果他上手得很快,几天时间就打得比别人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还要好。
现在看来也许自己会被拉到这个逃杀游戏里,也许一切早就注定了。
站在宿舍楼顶,这个视角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校医院,医务室里的灯是亮着的,但似乎没有人,里面的人离开了。
卞南枫微微眯起眼睛,他感受到安静的血液似乎又有沸腾的迹象。
回忆收束,卞南枫走向他的上铺,一把掀开了帘子,他伸手去碰这个病美人柔白的脸颊。
病?
是这个病吗?
应该没可能。
卞南枫手指往下,突然用力抓住病美人的脖子,手指逐渐收拢,掌心下脆弱的脖子,只要卞南枫想马上就可以捏断它。
要不要真的捏断?
那几秒钟里卞南枫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咳咳,咳咳咳!”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睡美人猛地睁眼醒来,一转头对上床边冰冷又残忍的目光,他当时就骇住了,整个人惊恐万分,脖子被掐住,他呼吸困难,喉咙刮骨般得生疼。
黎钥一脸惊愕茫然,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宛若宝石美丽的眼瞳立刻聚集泪水,泪珠挂在眼睫上,他嘴唇试着张了张,只换来又一阵剧烈咳嗽。
“黎钥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周辛本来想直接颠倒黑白,指责黎钥怎么会来爬床,但看到黎钥摇摇欲坠的身体,顿时就起了点怜惜的心。
他积极甩锅,结果朝卞南枫那里看了眼,卞南枫完全不相信他,周辛觉得肋骨疼,它们马上要断掉了。
但这次真不是他做的啊!
卞南枫眼瞳微微一紧,手指仍旧没拿开,还掐着黎钥的脖子。
黎钥喉咙极度难受,两只手去掰卞南枫的手指,在碰的一瞬他就被卞南枫皮肤的冰凉给顫了一下。
“放、放手,我好难受……”满是哭腔的声音,但他的病弱并不能引起卞南枫的怜悯,反而对方猛地靠近,黎钥猝不及防对上卞南枫的脸,那双眼睛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盯着他时,他就是一个不请自来恶劣的入侵者。
“不是,我……周辛让我来的,他帮了我,让我睡他床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床单湿了,他告诉我……”
“咳咳咳!”黎钥又咳了口鲜血。
“说你不会回来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舒服,我头突然很疼,没有多想就睡到这边来。”
“没经过你同意睡了你的床,呜,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咳咳……”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卞南枫盯了周辛一下,周辛忙点头,同时心里松口大气,锅不用他背了,肋骨不用断了。
黎钥还想继续解释,卞南枫突然开口:“不用再演了。”
黎钥愣愣地看着卞南枫,他在演?
他在演什么,他没有,他真的很难受。
咳咳!黎钥又咳嗽两声,这一次他咳出了血,但为了不让卞南枫看到,他把鲜血强行咽了下去,可呑得太急,反而把自己呛到了。
于是他呕出了更多的鲜血,那些鲜红染红了他的唇,也染红了卞南枫的手还有衣袖。
缓缓垂目看着那些鲜血,卞南枫那瞬间表情变得奇怪,还是那张冷酷的脸,可眼睛却在变色,变成瘆人的血红色。
“老大!”一只手落卞南枫肩膀上,卞南枫回头,方彦被那双猩红的眼盯着,心脏漏跳半拍。
“他这个样子,不用你动手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就原谅他这次。”周辛也马上插话。
黎钥这样一解释,周辛是相信了,而且刚刚他去了自己床铺那里,确实湿了一片,不知道怎么湿的,但肯定不适合睡觉。所以黎钥会过去卞南枫那里,就稍微说得通了,看对方惨白的脸,周辛甚至感到有点对不起黎钥。
方彦走了上去,把卞南枫的手拿开,他立刻给了周辛一个眼神,后者赶紧去找了湿巾随后双手递给卞南枫。
“老大,别生气,我看他这样真的不是故意的。”
卞南枫接过湿巾擦拭手指上的鲜血,血液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不像鬼怪们,他们的血液是冰冷的。
那种粘稠也不一样,就算擦掉了,粘稠感好像也还在。
“我没生气。”卞南枫为此还弯了弯唇,那不是一个笑,只是肌肉蠕动的痕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