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辞还记得那个夏天,窒息,闷热。
十七八躁动不安的年纪,而他却显得过分的安静。
因为他的家毁了。
确切说,他的妈妈被这个家毁了。
一切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这个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以前。
只是用利益堆砌起来的谎言而已。
昨天晚上,岑辞还在想或许能平静的度过这个月末。
谁知道早上,整个家就像是放在搅拌机里的垃圾,粉碎又脏臭。
他的妈妈不停的砸着电话机,显然又被不知道哪一个岑如雄的情人刺激了。
明明他都习以为常了,为什么她不能平静的接受,然后自己也潇洒的过日子?
非要把自己逼近死胡同?
这个问题,在他准备上学离开这个家门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他妈妈的疯病似乎更严重了。
岑辞,你来,你快来,咱们一起去杀了许琴!这个女人她害了我一辈子。
谁?岑辞从来没有听说过岑如雄身边有一个叫许琴的情人。
你爸爸的情人,你要逼死我,你跟我来
赵雅穿着睡衣阻止岑辞上学离开,一把掐着他的肉,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赵雅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岑辞看着疯狂的赵雅,心里很难受。
他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干净的校服,手无寸铁的双手,就连自己妈妈变成这样子,除了和岑如雄争吵之外,他却无能为力。
赵雅突然痛哭的抱着岑辞,岑辞,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妈,你到底怎么了?这个许琴到底是谁?
她一定会告诉你爸爸的,到时候你和我都会被岑如雄打死的,我舍不得你。赵雅捧着岑辞的脸,死死的盯着他,痛苦低语道,你,你不是岑如雄的孩子。
岑辞肩头一颤,犹如晴天霹雳。
你犯病了,药在哪里?
岑辞恐惧的推开了赵雅,在她的床头开始翻找各种精神疾病的药。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药,却因为双手的颤抖,根本拧不开药瓶。
站在他背后的赵雅,满脸泪水,捂着脸羞愧至极。
许琴叫人强暴了我,她叫人把我我以为你是岑如雄的,可是你的血不对,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赵雅声音都在发颤。
岑辞咬着牙用力的掰开了塑料药瓶,洒的满地都是药丸。
岑辞不敢回头看赵雅,他不知道赵雅是因为病还是在说真话。
赵雅走到岑辞身后,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甩开了。
他也不过十七岁而已,他无法承受这些,他已经够厌恶这个家了,却还要厌恶自己。
岑辞,别讨厌妈妈,妈妈真的没有办法,我不敢说,许琴说她替你爸爸生了一个儿子,就等成年带回来了,她要把我们供出去,她要逼死我
她还说了什么?岑辞冷淡转身看着赵雅。
赵雅十指插入发间,一双眼睛都被吊了起来,变得十分的可怕。
我们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赵雅又开始疯疯癫癫的。
不怎么办?你和他离婚吧。
岑辞能怎么办?
赵雅立即犯病,六亲不认,甩手就打了岑辞一巴掌。
我和他离婚,你外婆会恨死我的,你外婆说了,就算是死,我也只能死在岑家,你就不能好好和你爸爸说话?讨好一下他?不能吗?算我求求你了。
赵雅哀求着岑辞,泪眼婆娑,已经将一个女人的尊严砸进了土里,最后她甚至只能恳求自己的孩子也和她一样卑微。
岑辞闭上了眼睛,推开了赵雅,冲了出去。
在毫无准备之下,在他准备平静的等待自己成年这个夏天,他以为自己成年了就能离开这个家,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
他却要再一次接受变故。
他恨了十几年的家,居然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岑辞第一次逃课,在外面晃悠了一整天,然后又回到了岑辞。
因为他妈妈赵雅还被困在这里,他哪里也走不掉。
但是这一次,岑辞在房子外面看到了一个女人,打扮和这里一带的人格格不入。
穿着过时的花裙子,拎着已经氧化蜕皮的名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