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洒里洒出的热水带着热气,扑面而来,氤氲一室,我将身体尽量往这些热气中躲去。
明知道是徒劳,心里却希望这些热气能成为自己最后一块遮羞布。
我浑身发抖,似乎那些羞耻的画面再次袭来,我等待着也像是认命。
身后的岑辞走近我,我瞪直了双眼看着前方,没有一点勇气向后看,微微侧首能从镜中看到自己和他的距离。
此时的岑辞已经脱掉了外套,浅蓝的衬衣袖子被撩了上去,露出比一般男生都要白一些的手臂。
而我,却比不上他如此白净的皮肤,我满身是伤,新伤旧伤一层又一层的覆盖。
那些藏在衣服下面的肌肤,都是深深浅浅交错的伤痕,我无地自容的环抱着自己。
自己实在是太丑陋了,从内心不愿意岑辞看到这样的自己。
岑辞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背上。
有些凉意的手放在了我的肩头,顿了一下。
我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不知原因。
回神的时候,岑辞在我受伤包扎的手腕上裹了几层保鲜膜,然后把我推到了花洒下。
突如其来的热水,让我呛了一下,猛然咳嗽起来。
而岑辞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起雾的玻璃门外看着,渐渐的他的眼镜也起了一层薄雾。
热水冲刷着我黏腻的身体,像是带走了我全部的疲倦。
我不敢看岑辞,只想快点洗好,离开岑辞的视线之内。
突然,淋浴的玻璃门被人拉开,岑辞就这么踏了进来,什么都没有脱。
曾经岑辞就说过,我不配触碰他。
即便是那些宣泄的夜晚,我们两个人都是仓促的像一场狂暴骤雨,我黑暗中赤身,明亮中衣不蔽体。
他不让我触碰,也不曾认真看过我。
水依旧还在哗哗的留着,我低着头,任由水从头淋下,让水冲刷的睁不开眼睛,或许这样接下来的羞耻感就会少一点。
岑辞的手再次抚上我的肩头,上面还留着他的牙印,他的指腹来回的摩擦着。
最后水声都掩盖不住岑辞渐渐粗重的呼吸声,我被他顶到墙上,冰凉的墙面和温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紧闭双眼咬紧牙关。
脑海里突然蹿入杜清雅疯狂的样子,在岑辞的手从我肩头滑落向下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不!不可以!
我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岑辞,衬衣湿漉漉的贴着身上,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让我看到他的身体。
等我的意识回来时,外面已经天亮了,而岑辞也走了。
我还记得他用力掐我脖子时说的话,我岑辞的狗,就算是亲手掐死也不会让给别人,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我不明白,空洞的双眼盯着一处深想依旧想不明白岑辞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的转变让我措手不及。
抬手的时候,手臂上的纱布重新包扎了一遍。
床头柜上一支银灰的笔压着一张便条纸。
上面是岑辞的字迹。
以往清俊飘逸的字迹,在纸上变得沉重冰冷,最后习惯性的一点竟然刺穿了便条纸。
没有一笔勾销的仇,只有还不完的恨。
我盯着纸看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我和岑辞只有仇和恨。
曾经像救命稻草一样陪伴我的笔,此时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我永远都还不清这些仇恨。
为什么是我?
我捧着纸条,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如果真的只有仇恨,那就不要让我乱想!
为什么总是要给我希望,再让我狠狠的摔在地上?
岑辞,他的报复真的,伤人。
比任尖刀还要锋利,直戳心脏,却不会马上死掉。
我将脸埋进被子里,压低声音哽咽着。
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我挂着两行泪,发懵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岑,岑辞我呜咽结巴了一句。
岑辞皱眉看着我,起来吃早饭。
他居然又回来了。
我又开始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