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清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玲珑的眼睛：“唱歌跳舞？”

玲珑只觉得被蒋阮那双上扬的媚眼一盯，心中所想似乎无所遁形，不过转瞬就反应过来，就算被她看穿了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公主，如何与她抗衡，“是啊，唱歌跳舞，皇妹好歹是皇室中人，若是连这戏子的功夫都不会的话，岂不是皇室的脸面吗？”

李澜清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惶，怯怯道：“皇姐，我唱的不好，舞的也不好，你若是想看，回宫后我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玲珑却是摇了摇头，“皇妹既然这样说，那就定是歌喉动听，舞技过人了，我又怎可一人独享呢，该让大家伙儿都见见才是啊。”

“是啊是啊，三公主，您可千万不能藏私啊，也该让我们一同欣赏欣赏才是。”起哄声此起彼伏，大多是应承玲珑的话。

脩然，一道不怎么愉悦的女声打断了喧闹，“既然三公主不愿，我们也不必勉强。”

是乔欢。

李澜清有些意外乔欢会为她说话，抬起头来正看着乔欢冲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安抚。李澜清神色复杂地低下头去，心里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玲珑笑容凝固在唇边，见又是乔欢忤逆她的意思，随即冷哼一声，“既然乔大小姐不愿献上才艺，供大伙儿赏玩一笑，为何又阻止旁人？难道这里都是你乔大小姐说了算吗？”

乔欢正要开口辩解一番，李澜清却已站起身来，“多谢乔姑娘美意，不过皇姐说的也有道理，如此，我就献丑了，希望不要污了各位的耳朵。”

玲珑自是喜不自胜，“那就多谢三皇妹了。”

虽说这船够宽大，可难免颠簸，在船上跳舞需有极高的造诣，而李澜清一看就对跳舞并不精通，玲珑只是想看她出丑而已。底下的人也是神态各异，不过想看好戏的居多。

李澜清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片竹叶，花月相映下，红唇溢出第一声清越。

初只觉得那琴声平淡如常，若白水煮粥，令人只觉枯燥乏味，而她身形未动，静静站在原地，并不动作。便有人露出嘲讽的神情，这三公主果真是个草包，竟连些戏子的功夫也不如。

这一二段看似平常，众人只道她是技艺平平，乔欢却面目微惊，她虽听不出李澜清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可她却知道，这一二段中暗流的汹涌，若非真正有心境的人是无法弹出的。她在这首曲子中，听到了仿佛长达了几个世纪的孤独隐忍。

有这样感觉的不只乔欢一人，乐声甫响起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王燕绥便轻轻扬了扬眉，目光落在孤独奏乐的少女身上。他听出来了，她吹奏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蔡文姬在塞外度过了十二个春秋，为左贤王生了两个儿女。虽然左贤王很宠爱蔡文姬，但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乡，渴望有朝一日“归汉”。在归汉途中，她因思念自己的一对儿女，而又放不下对故土的思念，由此便作了这曲《胡笳十八拍》。

刻骨的思念与永恒的别离。

便过了前几段，蒋李澜清缓缓动了起来，姿态翩跹若一只堕入凡尘的精魅，旋转，踮脚，抬臂，踢脚。她做的无一不优美，无一不动人，活色生香的直教人看的目不转睛。众人渐渐收起方才轻视的目光，难掩眼中的一抹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