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竹看过去,随口答道:“陈乐乐送的。”
“送的?”秦旭拿着镯子走到洛竹面前:“这是她奶奶留给她的东西,她会送你?”
“是啊。”洛竹拿过镯子前后看了看:“我不知道是谁留给她的,那天吃饭她硬塞我的。”
其实对于那晚的记忆,洛竹是有些模糊的,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推了几下,而后早上醒来那只镯子就从胸口掉了出来。
“难道是我记错了?”她挠了挠脑袋:“我好像忘了。”
“什么忘了!”秦旭从她手上拿过镯子装进了袋子里:“这是她奶奶的临终之物,人家怎么会送给你!”
“那……那这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问你自己!”秦旭铁青着脸把镯子揣进了兜里:“明天跟我一道去镇上,给人家道歉!”
听了这话,她的脸上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不可置信地问:“你让我去道歉,是觉得这镯子是我偷的吗?”
秦旭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今晚接二连三的怒火让洛竹心生委屈。
颤抖着声线问:“不过是一个描了金的破镯子而已,我犯得着偷?”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连一分钱都从未主动跟他要过,脑海里又出现她穿越过来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帧都无比清晰的刻在脑子里。
她一步步走到现在,被骂过,被打过,被嫌弃嘲笑过,这些她都一一吞在肚子里照单全收。
无非就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对她好。
可今天……
想到这她的眼框慢慢红了,咽了下口水,斩钉截铁地说:“我小时候过得是不好,可也不至于沦落到偷东西,我只说一遍你爱信不信,这就是她送给我的。”
秦旭转过身解释道:“我没说是你偷的,只是那天你们很亲密,又都喝了酒,拿错给错也说不准。”
“既然是说不准的,你又为什么让我去道歉。”
这话虽是疑问,可从她嘴里却是平静地说出,语气里满是疲惫。
“这是人家奶奶的遗物!”秦旭音色忽然高亢,面露怒色:“洛竹,这个时候就不要无理取闹了,你根本就不懂失去珍贵的东西心里有多难受!”
“我不懂?”洛竹的声音也随着他的态度变得破碎尖利。
那番话比万箭穿心还要痛苦,比吴莉打在她脸上的巴掌还要疼,她的骄傲是长在骨子里的,像这种针锋相对的时候更是越来越硬。
她愤怒地把放在一旁的笤帚拨倒在地,一边后退一边说:“只有你懂她,是我阻碍了你的桃花,你们俩个才是同命相连是天生一对!”
秦旭突然愤怒,眼中迸射出无尽冷冽,如冰刀般刺向洛竹:“那你和杨牧在巷子里搂搂抱抱又算不算是天生一对!”
这些天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个画面,结婚这么久,他才抱过她几次,而杨牧却有那么多机会能跟她亲近。
明知道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所以他一直隐忍。
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他告诉自己尽量不去想这些莫须有的问题,今天却是没能堵住闸口,脑子一热,心里的烦躁全都喷涌而出。
“总是抓着这种小事不放,如果我也跟你一样的话,那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从洛竹的角度来说,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这个世界里,秦旭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男人,可如今却又赠予她当头一棒。
心很累,失望大于愤怒,竟生生让她冷静下来了。
不想和他吵了。
于是,气馁和悲恸演变成绝望,洛竹眼里噙着泪:“既然我们都有自己的天生一对,那又为什么要勉强生活在一起呢。”
颤抖的指尖蕴含着决绝的力道,她用力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缠着你了。”
说完转头就跑。
秦旭大吼一声她的名字追了过去,却不小心被刚才倒在地上的笤帚绊了个跟头。
膝盖狠狠地跪撞在了门槛上,麻痛的感觉瞬间袭便全身。
等他爬起来趔趔趄趄地跑出大门时,洛竹早已消失的没了踪影。
白天的天色就阴沉,到了晚上更甚,本就是昏暗的土路,现在连月亮都没有,一眼望去全都是浓墨一般无止境的黑暗。
闷响的雷声突兀,就像是在脑袋顶上打出的一样,洛竹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黑灯瞎火的没有人愿意收留她,而她也不好意思去敲谁家的门。
想着想着突然记起,书中写过,自己家里那个村子有一座破庙,几年前有人把佛像请走了,庙便常年废弃,荒置在那里。
于是她马上朝着邻村跑去,奈何雨势太急,才刚刚跑出村口,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紧接着,迟到了一天的大雨就浇到了头上。
洛竹加快步伐,等到了破庙里时,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与此同时。
秦旭也在磅礴的大雨中仔细寻找洛竹的身影。
他没有拿伞,膝盖还疼痛难忍,他一瘸一拐地走着,夜半时分硬着头皮敲开了刘村长家的门,在听说洛竹没在这里时,心里顿时没了着落。
连这里都找不见她,那她究竟会去哪里呢。
密集如丝的雨浇在身上,他就蹲在红灯高照的刘村长家门口,十指深深插进头发里,盘算着她究竟在哪里,狼狈的犹如丧家之犬。
破庙里,洛竹蜷缩在角落,手臂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她心里嘲讽着自己。
你看,你不过就是个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