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叔一张枯树皮般的脸渐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冷哼一声,鄙夷道:大户人家的奴役遣散买入不同小户人家,其中关节甚多,你又懂什么?更何况,奴役之事,老夫只是知晓,并未经手。
哎哟?
还会推卸责任?
这位大叔不得了啊。
花赫儿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您说的对。那再说一下您这一房名下的产业问题,二十八间铺子,亏损的二十间,剩下八间所得利益还一直填补这些漏洞,就是凭这,就能定你个管理不当的罪,您认么?
大概是没想到花赫儿能翻出这些账本,毕竟二十八间铺子的账本,就算是算上整个账房的人,也要不眠不休的算上七天七夜,她莫不是蒙的?
思及此,十三叔当即铁青着一张脸怒斥出声:墨家经营的本就不是什么得利的营生,以往这些铺子便是亏损,如今老夫能让这些漏洞填补上已是立功,你还想降罪?
是么?以往便是亏损?
花赫儿拍拍手,门外,叶霓和离孽二人单手拖着一大摞的账本子,哗啦一声丢在地上,花赫儿扭头对上十三叔的眸子,似笑非笑道:我核对过其中的细节,这二十家铺子,至少有十五处是盈利的,可你交上来的账本,账目有问题不说,弄虚作假不说,还欺上瞒下,将盈利私吞。我念您劳苦功高,私吞也可以宽恕,可您这心莫不是也太大了?十五间铺子,自己私吞八分,十三叔对吧?您活这么大的岁数,怎么就学不会要脸呢?
此话一出,十三叔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天的起身,你,你这个乡野村夫,如此没有教养,我墨家的当家主母,怎能是你这样的村妇?
花赫儿委屈的瘪瘪嘴,她都还没发挥三分之一的功力,这人怎么就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苏冥朔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墨家当家主母是谁,我说了算,十三叔不妨先解释解释眼下的事情。那些私吞的银钱,都用去做什么了?
花赫儿抱起胳膊,我按照账本,粗略的算了一笔账,近三年内,账目上的漏洞至少有五十万两,这些银钱,足够养活一支军队,供养他们五年,可墨家又不谋反,哪儿来的军队呢?
你,你信口雌黄,满嘴胡言!
十三叔当即有些急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花赫儿说的数目,与他昧掉的,对上了。可普天之下,还能有人一夜之间就能把这么一大笔账目算的明明白白?
那不是人,一定是疯子。
然而,花赫儿便是这种人。
她老神在在,一本正经道:满口胡言,你也得拿出证据不是?我若说的不是,您尽管反驳我。
一听这话,十三叔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要是说得出来,早就说了。
哼,五十万两?我为了墨家鞠躬尽瘁,绝没有私吞。至于你说的账目,你糊口乱邹,我就要任你宰割吗?
直至今日,花赫儿才算是明确的见识到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这十三叔,就是个典型。
花大人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正是念你劳苦功高,今日我才只是当着诸位的面儿这么说。你私下支持九皇子,提供银钱给他起事,你可想过,一旦失败,第一个遭难的是谁?是九皇子么?
十三叔眼镜猛地瞪大,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花赫儿挑眉,用脑子一想就能想到啊。这么大一笔的银钱,想必你也吞不下。
说完,花赫儿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九皇子是皇上的儿子,就算是出事,姓名还是保得住的。即便当今皇帝要杀了他,你以为你跑的掉?墨家跑的掉?
方才还一口气站在十三叔身后的众人,此时听闻花赫儿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九皇子要造反?
他们只知道十三叔为了墨家做了大事,允诺事后他们都能封官拜爵,还能有无数的赏赐。所以这些人才心甘情愿的跟在十三叔后面,一味的支持他。
可谁能想到,他竟做的是这勾当?
见众人不说话,花赫儿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九皇子在榕城事败,朝廷不日便会派人亲自追查这事儿,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族人的姓名掉在万丈深渊前吗?十三叔?
这一声十三叔,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拍在十三叔的脸上。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两条腿儿都止不住的颤抖。
经历大风大浪无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