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菁一直保持与毓秀面对面的姿势,望着毓秀的眼神满是暧昧。
几个侍从明知陶菁刻意为之,个个目眦欲裂;陶菁却故作视而不见,动手帮毓秀换寝衣,一双手伸到她腰后解腰带,像极了正面搂抱她的姿势。
毓秀皱着眉头推开陶菁,漱了口洗了脸,吩咐一干侍从退出殿外。
众人都走了,只有陶菁还留在寝殿,把一枝落花的桃枝插进白玉瓶。
毓秀好奇他又想耍什么花样,“这一枝花已七零八落,你还折它回来做什么?”
陶菁笑道,“下士知道水栽的法子,枯枝放入瓶中养半月,必定落花重开。”
毓秀本不想理会陶菁,可听他信口开河,也生出好胜之心,“既然你这么有把握,索性试一试,可若试不成又如何?”
陶菁笑道,“试不成皇上可论我欺君之罪。”
大言不惭,好大的口气!
毓秀收敛笑意,正色道,“欺君之罪岂同儿戏?若这支桃花开不了,朕不会留你在宫中,你且到国子监做你的学问,改一改胡说八道的毛病。”
陶菁面不改色,脸上的笑意更浓,“若落花不能重开,下士任凭皇上处置。”
一句说完,他就灭了几盏灯烛,捧着白玉瓶走到床前。
两人一矮一高,一坐一站,毓秀在气势上先落了下风,“你为何要入宫,是自下决心,还是有人指使?”
陶菁笑着反问一句,“皇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毓秀明知陶菁故弄玄虚,“假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
陶菁哑然失笑,“皇上假话也想听,真话也想听,是不是太贪心了?”
毓秀恨陶菁气焰嚣张,更无法确定他行事张扬的理由,就压着嗓音呵斥他一句,“跪下。”
跪下就跪下。
两人还是一上一下对望,陶菁矮了半截,望向毓秀的眼神却没有半点退却。
毓秀却越发迷茫。
他此番入宫,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天下间才貌双全者比比皆是,颖悟绝伦且胸襟坦荡的却寥寥无几,为图捷径不惜走旁门左道,难保不会一脚踏空,万劫不复。”
陶菁哭笑不得,毓秀说这一番话,分明已经把他当成戚戚小人,质疑他的人品。
“皇上口中颖悟绝伦且胸襟坦荡的君子,就是程大人?”
毓秀一愣,她刚才说那一番话时,想到的人的确就是程棉。
陶菁收敛笑意,正色道,“下士言行无状,请皇上恕罪。从今以后,下士必定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
毓秀看不出陶菁是不是真的态度诚恳,想一想还是按兵不动,“你退下吧。”
陶菁躬身一拜,退出殿外。
人走之后,毓秀还在反复回想他出门之前留给她的那个若有深意的笑容,皱着眉头发了好一会呆。
姜郁回到永乐宫后,洗漱更衣,却迟迟不睡,坐在桌前等要等的人。
亥时一过,灵犀跳进窗,见到姜郁正襟危坐的姿态,忍不住笑出声来,“伯良猜到我会来?”
姜郁放下手里的书,冷笑道,“公主明日出宫封府,我料定你会来同我告别。”
灵犀轻哼一声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告别不告别。你自以为逃出我的手掌心,已高枕无忧?若本宫打定主意想要你,就没有要不到的道理。”
姜郁一派淡然,“臣从来都任公主取用,公主敢不敢取用是公主的事。”
灵犀明知姜郁有意挑衅,她便更不想落到下风,“供我取用?我要的是千方百计想得到我的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同我一起走不归路的人,这些事你只会对那个人做吧?”
姜郁但笑不语。
灵犀咬咬牙,摇头笑道,“罢罢罢,这个局你在其中,我也在其中,只望落子终盘你我都是赢家,因为只有赢家,才能得偿所愿。”
灵犀的话到底戳到姜郁的痛处,姜郁蓝眸一闪,冷着脸下逐客令,“时辰不早,公主不宜久留,请回吧。”
灵犀将手上的银链脱下来放到桌上,挑眉笑道,“伯良好自为之。”
人走了半晌,姜郁才去关窗,窗外一轮明月,春寒刺骨。
原来今天是二月十五?
姜郁打了个冷颤,头也昏沉起来,他的病情才有转好的迹象,难不成又要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