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菁难得见毓秀和颜悦色,抓住时机再靠近一步,“皇上注意到三皇子眼睛的颜色了吗?”
他问的话让毓秀心生疑窦,生出试探之意,“北琼人都是黑发黑眼,三皇子眼睛的颜色的确有些稀奇。”
陶菁笑道,“皇上可知三皇子生母的身份?”
毓秀眯了眯眼,“朕听闻闻人离是琼帝正宫所出,民间也有传言,说他生母早亡,寄养在正宫名下。”
陶菁紧紧盯着毓秀的一双眼,“琼帝还是亲王之时,曾一度宠爱一个美貌的小王妃,恰巧那小王妃眼眸也是烈焰之色。”
毓秀看向陶菁的眼神越发危险,“到此为止,不必再说了。”
陶菁听而不闻,“已故的恭帝……”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毓秀高声喝止,“休要胡言。”
陶菁愣了一愣,又马上露出笑容,“若非皇上默许,下士自不敢胡言。”
毓秀怒道,“彼时你在金麟殿大胆犯上,朕还没有追究你,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
陶菁挑眉笑道,“皇上非但不该追究下士,反而要感谢下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心里明白。”
毓秀猜到陶菁是在嘲讽之前在金麟殿中她与姜郁的亲密之举,一时面热,“朕今天不想再看到你,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陶菁对毓秀施一礼,站在原地看着她带人进殿,面上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转身而去。
毓秀心情烦躁,偏巧工部尚书又上了一封重提修建帝陵的折子,她就急召大理寺卿进宫商议。
二人密谈了半个时辰,毓秀只觉得身心俱疲,“对面布局的不止一个人,情势混沌,朕已经很难看清前路了。”
程棉心中担忧,面上却不动声色,“请皇上宽心。”
毓秀扶住额头,摇头道,“帝陵之事只是冰山一角,牵一发动全身,朕还没有做好与舒家正面冲突的准备,不想贸然行事。”
一着踏错,满盘皆输,当年她姨母输过一次,她母亲也输过一次,她实在不想再输了。
程棉沉默半晌,对毓秀拜道,“皇上若下定决心彻查,大理寺与刑部必倾尽全力。”
毓秀抬起头,对程棉轻笑道,“过了这些年,元知终于肯为迟朗作保?”
程棉默然不语,毓秀只当他默认了,“如此甚好……只望经此一役,迟朗再无路可退,只能同我站在一起。”
一语毕,二人相视一笑。
毓秀遣程棉回府,程棉躬身行礼,出门之前又停住脚步,转身对毓秀拜道,“臣斗胆一问,皇上把选妃的时间提前,是不是与布局人有关?”
毓秀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实话实说,“不错。”
程棉了然一笑,“是臣庸人自扰,这些年臣一直想知道,是谁在我之前拿到陛下第一枚九龙章。”
毓秀淡然笑道,“你我相交多年,终有一日,元知会是我西琳的宰辅。”
程棉闻言,惊慌失措,忙跪地对毓秀拜道,“当年若没有皇上的搭救之恩,臣万万没有今日,臣绝不敢痴心妄想,令皇上为难。”
毓秀明知程棉误会了她的意图,却不想解释,“元知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处世太过谨慎。朕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回去吧。”
程棉诚惶诚恐地告退,毓秀坐在龙椅上苦笑,心中自有滋味。
毕竟这天底下并不是人人都是华砚,与她心有灵犀。
毓秀批了一个时辰的奏章,侍从进来点灯时,她才知道天黑了。
周赟催促毓秀换衣,毓秀不想跑来跑去,就命人将宴服拿到勤政殿。
宫人才帮毓秀梳妆毕,姜郁就带人来了勤政殿,与她一同前往地和殿。
姜汜灵犀一早到了;欧阳苏在主宾位上落座,正言笑晏晏地与灵犀谈笑。
众人施礼毕,毓秀与姜郁坐上主位。
吉时已到,闻人离却还迟迟未来。众臣猜测他是故意怠慢,心中恼怒,诸多怨声。毓秀不想节外生枝,就吩咐宫人开宴。
丝竹管弦声起,歌舞行到一半,侍从匆匆冲上殿禀报,“皇上,三皇子殿下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