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8.25晋江独发(2 / 2)

九龙章 水泊渊 1580 字 2021-04-12

姜郁思索半晌,笑着对欧阳苏说一句,“多谢殿下提点。”

雨越下愈大,众人眼睁睁看着姜郁冒雨到院子里折了一支桃花,出东宫而去。

毓秀在金麟殿批奏折,一开始还不知道下雨了,直到殿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她才叫人来问。

门外却通传皇后驾到。

姜郁进殿时身上淋湿了大半,手中却小心拿着一支桃花。

毓秀猜到姜郁此举的用意,忙起身相迎,“伯良为何不等雨停再回来?”

姜郁笑着把花送给毓秀,“一行人本在东宫做客,赏花弄乐,其乐乐哉,却突然下起雨来。臣唯恐风吹雨打桃花落尽,就为皇上留了一支。”

毓秀吩咐宫人找花瓶把花插了,温声对姜郁笑道,“花开花落又经春,落花本无意,何必自扰之。”

一句说完,她见姜郁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便走上前亲自为他脱下淋湿的外袍,一边叫人在偏殿铺好软塌,准备炭火手炉,与他一同坐在榻上取暖。

天色渐晚,外头的雨声也越来越大,姜郁一抬头看到桌上摆着的桃花,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毓秀见姜郁出神,笑着问一句,“伯良有心事?”

姜郁把目光转向毓秀,虽面无表情,一双蓝眸却似碎裂的寒冰。

毓秀伸手握住姜郁的手,对他笑了一笑;姜郁笑着反握住毓秀的手,两人隔着桌子盈盈对望,一眼千年。

对视良久,毓秀面色微微泛红,就笑着抽了手,低下头继续批奏章。一封折子批完,姜郁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盯着她一动不动,目光满是探寻,“皇上最看重的是什么?”

毓秀被问的一愣,“朕不懂伯良的意思。”

姜郁目光流转,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同皇上相处的时间越长,臣越看不清皇上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毓秀轻咳一声,把折子放到一边,“伯良今天怎么了?”

姜郁磨着砚台里的朱砂,摇头笑道,“臣看着皇上,想到年幼时发生的一件事,有感而发。”

毓秀生出好奇之心,“哦?说来听听。”

“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臣作为皇上的伴读备选入宫觐见之前,父亲大人曾允诺为我寻一方砚。恰巧有门生送砚于他,臣有幸惊鸿一瞥,那一方砚乃是砚中极品,让人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

一句说完,姜郁将扭头看向窗子的方向,听着窗外的雨声,若有所思。

毓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姜相把砚台送你没有?”

姜郁沉默半晌,苦笑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方砚价值千金,用过它的人不是文豪才子,就曾封侯拜相,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如何相配?”

“后来呢?”

“后来我就落下了求而不得的心病,日日魂牵梦绕,寝食难安。”

毓秀听出姜郁的言外之意,心中并非没有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

姜郁见毓秀眼中似有探寻之意,禁不住一声轻叹,“皇上贵为一国之主,生来富有天下,大概不能了解为一件心爱之物魂牵梦绕,寝食难安的纠结。”

毓秀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又马上用笑容遮掩,“伯良此言差矣,其实人人都有求而不得,却不能介怀的纠结。”

姜郁望着毓秀的一双金眸,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魂魄的颜色,可无论他如何用心用力,所见也只是一片清明纯净,无波无澜。

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从不在他面前透露情绪。

姜郁自嘲一笑,用食指点着朱砂在毓秀的手背上按了一个红色的印记,“父亲因我哀毁骨立,也曾疾言厉色。”

“姜相说什么?”

“他说这天下之物,并非光凭喜欢就能得到,人只能得到与自己的身份相配之物。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唯有依靠自己的争取。”

毓秀笑容一僵,“果真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郁淡然笑道,“父亲话中的道理,年幼时的我还不甚解,随着年纪的增长,才渐渐明白。过了这许多年,我本以为自己对那方宝砚已经没有了执着,可父亲偏偏在我进宫的前一天将它送与我。”

毓秀用手指碰了碰姜郁在她手背上留下的朱砂印,一点红色就晕成一片,“想来,伯良终于得到儿时的心爱之物,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倒怅然若失。一件东西求而不得的太久,原本的欲念也会磨光殆尽。”

姜壖拿丝绢帮毓秀把手上的朱砂都擦掉,微微笑道,“臣起初也以为自己淡然如水,是我用了那方砚后才知道,它为何会被称作千金至宝,让人爱不释手。我得到它时并非理所应当,所以才会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它丢了损了,亦或被人打破了,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