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王上来了!唐煦在门口道。
黑暗之中,褚越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翎站在廊下,看着黑灯瞎火的书房:怎么不点灯?
将军不让。唐煦小声说。
让她进来。
褚越的声音传了出来,唐煦立马将门打开,王上稍等,让属下先把灯点上。
书房里的灯忽然亮起,让褚越不自觉眯了眯眼,冬青将叶翎扶进来坐下,便跟唐煦一起出去了。
已经入夏,叶翎却还穿着春日的衣衫,薄唇如她的脸色一般惨白,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如一汪死寂的潭水,毫无生息。
今日孤来,是有事请将军帮忙。叶翎声音有些沙哑。
褚越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听见国她的声音了,不,是很久没跟她好好说过话了。
说吧!褚越起身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凑在灯架边翻看了起来。
叶翎将手中油纸包着的板栗放在桌上,一边剥一边道:孤想请将军派人去陌泽将国师大人寻回来。
男人翻书的手一顿:你都知道了?
嗯。
褚越冷笑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心疼了?
叶翎无奈笑了笑:不过是不想再欠人人情了,毕竟,孤这样子以后是不会有机会报答的。
褚越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看向碟子中剥好的板栗: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叶翎这才抬眼看他:还有一件事,孤想交代给将军。
交代这个词就很耐人寻味了,褚越将剥好的板栗放进口中,跟记忆中那次一样软糯,但几乎没什么甜味儿!
孤这病,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以前从未想过这件事,觉得似乎跟孤没有关系,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去想了。叶翎不急不缓道,你说,将来孤走的那天若是叶川还未找到,怎么办?
男人蹙了蹙眉。
如今只有叔父和叶川是王室中人,叔父就不用想了,他肯定会逃得远远的,那时候叶川若还无下落,这瑶国就怕是要易主了。叶翎说。
褚越很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今日林秀那番话,恐怕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王甫手中没有多少兵,几乎没有胜算,可孤也不想看到萧远坐在那个位置上。她剥完最后一颗板栗,拿出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思来想去,最适合的人,莫过于将军你。
那褚某,便多谢王上抬爱。褚越嘲讽般笑了起来。
她这是知道了他的打算,提前示好来了。
告诉他别急,将来我死了,这天下一定都是你的。
将军文武兼备,有治世之能,又心系黎民,这是瑶国百姓的福气。叶翎道。
褚越哼笑一声:过奖。
所以叶翎看了一眼碟子中所生无几的板栗,将军准备何时派人出发去陌泽?
褚越拿起板栗的动作一滞,复将其放了回去,拂袖起身:现在就派人去。
叶翎见他走到了门口,跟唐煦吩咐道:派个十人小队,全要精兵,去陌泽将国师大人寻回来。
唐煦听主子说过国师为何去陌泽,于是问道:那国师万一还没找到药呢?他要不肯跟我们回来呢?再、再万一,国师大人若是已经、已经
不管他肯不肯,找没找到药,见到人绑也得绑回来。还有,不要让你说的那个万一存在。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唐煦双手抱拳,领命下去。
男人这才又回到叶翎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王上这回可满意了?
多谢将军。叶翎有些踉跄地起身,天色不早了,孤先回去了。
谁知她往门边走了没两步,便觉得眼前一片黑,于是忙扶住旁边的椅子,轻轻甩了甩头,视线这才恢复,但是头重脚轻的感觉却愈发明显了。
褚越发现她的异样,在她要跨出门去的时候上前一把将人横抱起来。
叶翎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怔怔看着他。
我送你。男人目视前方,淡淡道。
叶翎也没有再说什么,褚越步子缓慢,叶翎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我想回宫了!男人听到这话似乎并没有意外,只道:你想好了?
嗯。
待我这几日忙完了,便送你回去。他说。
叶翎:多谢,对了,还有一件事
廊下的风灯将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晚风吹得青丝旖旎缠绵。
几颗板栗,便有这么多要求,王上是否有些过分?褚越说,自从那天从芳菲苑回来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