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等到各部部长离开之后,大厅里就只剩下梁英士与方木两人。
大厅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方木拍了拍身上中山装的胸口处,掏出一支烟,点着之后,深吸一口,吐出一团迷幻的烟雾。
“英士,奎俊什么时候离开四川?”方木开口了,他恢复了往常的严肃,紧盯着梁英士。
梁英士亦是一脸阴沉,“木少,据我们潜伏在奎俊身边的情报员传来的消息,奎俊大概在五天之后离开四川。”
“至于奎俊离开的路线,我也打听好了,他是走官道,先抵达重庆,再走水路抵达上海,通过海路回京述职。”
“嗯!”方木点了点头,沉吟少许,“文勉那里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梁英士说道。
方木摆了摆手,示意了解。此刻,他眺望着远方,双眼之中满是阴狠的神色,自言自语的轻声道:“奎俊,当年的三个响头,我一定要找回来!”
三个响头!对,就是三个响头!当年方木第一次去拜访奎俊的时候,被奎俊逼着磕了三个响头,那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向人下跪磕头,对象不是他的父母,不是方天豪,而是一个陌生的老头,而是奎俊!
他连父母都没跪过,却被逼向一个陌生的糟老头下跪磕头,这使得他感到无比屈辱!
这两年来,当时的那种生死不由自己,为了活命被迫向一个老头磕头的屈辱画面,无时无刻不再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这一种屈辱,如同一把刻刀在方木的心脏上刻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屈辱之痕,使得他每每想起此事,都恨得咬牙切齿。
他要报仇,他要找回自己的尊严,他不会放过奎俊!
有些人,天生不凡,乃池中金鳞,不可受到侮辱,一旦被辱,则会千倍百倍的找回来!
梁英士看到这一幕,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木少,这么做,很有可能对西川不利,还望您三思?”
方木猛地一转头,盯着梁英士,淡漠一笑,“不利,英士你说说有什么不利?”
梁英士再次叹了一口气,“如果奎俊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不测,朝廷岂不怪罪我们,到时候不好对付啊”
“奎俊始终是一个一品大员,他的意外,不能出现在川省境内。”
方木直连冷笑,丢掉手中的烟蒂,拍了拍身上中山装的胸口处,掏出一支烟,狂吸一口,吐出一团迷幻的烟雾,“英士,这下连你都不了解我了吗?”
“我是那么没有理智的人,为了一时之气,而不顾全大局”
“这?”梁英士诧异的望了方木一眼,“那木少你的意思?”
方木冷笑亦在,眺望远方,“奎俊在川省出事,不仅不会影响到我们,而且对我们还有好处!”
“这怎么说,木少?”梁英士不解,追问道。
方木看了梁英士一眼,问道:“英士,如果奎俊在四川境内失踪,朝廷会怎么样?”
“朝廷当然会震动,毕竟这可是一个一品大员的案件,一定会勒令我们严加追查,甚至给我们施加压力,如果没有调查清楚,朝廷甚至会怪罪我们!”梁英士说道。
“嗯!”方木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现在的四川如何?”
梁英士沉默了下来,沉吟少许,缓缓说道:“很乱!虽然我们西川政府在四川是最大的势力,可除了我们之外,四川还有很多势力,这些势力相互交织,杂乱不堪,如一滩浑水一样。”
“嗯!”方木再次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二叔在上任四川总督之后,我们多久才能完全统一四川,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
梁英士再次思索了片刻,便肯定的说道:“至少十年!四川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木少若想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需要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洋人那里、朝廷那里、还有各地的大小官员那里,甚至是,永远都不可能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除非朝廷垮台了!”
“不然,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我们即使掌握着强大的军队,也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
哪知,方木听完梁英士的话,却摇了摇头,“不!在二叔上任之后,我有把握两个月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
“什么!两个月?不可能!”梁英士一声惊呼,四川的复杂,作为情报头子的他是最清楚了,期间牵扯了太多的势力、利益,方木绝对不可能在两个月之内,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
不过,当梁英士看到方木那自信的笑容之后,心里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结结巴巴的说道:“木少,你你不会想利用奎俊来形成对四川的绝对统治权吧?”
这时,梁英士感到一阵恶寒,似发疯一样的喃喃自语:“屠杀,又是大屠杀,真是疯子!”
方木却是轻轻一笑,“英士,我想你或许猜到了吧”
“对!我就想借用奎俊来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权。”
“只要奎俊在回京述职的路上突然失踪,而且是失踪在四川境内,朝廷一定会震动,勒令西川严令追查。”
“到时我们就可以将责任推到,四川境内土匪的头上,向朝廷上报是土匪抓走了奎俊,朝廷一定会震怒。”
“只要朝廷震怒,便会将怒火迁就到川省土匪的头上,给予我在川省无上的权力,剿灭四川的土匪。”
“只要朝廷点头同意了,我便可以不顾及川省那众多的大小势力,洋人那里,我自由办法牵制。”
“到时候,我就可以借着剿匪的圣旨,以血腥的手段,趁机清除四川境内所有反对我的声音,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统统杀了!”
“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甚至不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内,我便可以对四川形成绝对的统治权。”
说到这里,方木脸上露出了一种残忍的笑容,在这残忍笑容之下,隐藏着无尽的鲜血与生命,代表着无尽的生命即将逝去,四川将血流成河。
梁英士依旧是连连摇头,“太残忍了,又是大屠杀”
最终,梁英士看着方木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五天后,卸任的奎俊,正走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一条滔天的阴谋正以他为中心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