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方小子如此得民心”
伍廷芳僵硬的脸上,双眼之中蕴含惊讶之色,不断的喃喃自语道。
此刻的伍廷芳面容憔悴,好似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是在去找方木为伍秦求情无果之后,便连夜赶到了攀枝花,因为他要见自己侄子最后一面。
甚至伍廷芳心有都抱有这样的想法,在审判伍秦的时候,在关键的时刻,自己必须出面,震慑住西川政府的法官,好救下伍秦,至少也不能让自己的侄子被判死刑。
他相信,以自己在攀枝花的影响力,再加上方木这两年在西川的嗜杀行为,民心一定站在他的那边。
到时候,他便可以依仗民心,依靠西川的老百姓以及自己在西川政府内部的影响力,对抗方木,从而救下伍秦。
所以,他在来到攀枝花之后,并没有事先通知当地政府,而是隐藏在民间,想要打听一下自己侄子在攀枝花,倒地犯下了多大的罪状,方木在攀枝花的民心如何。
但此刻,伍廷芳对于救下伍秦,已然是彻底绝望了,他通过这一路的打听,以及攀枝花本地人的述说,了解到了伍秦的禽兽恶霸行为之后,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呼道:“此人该死!”
伍廷芳来攀枝花的这一段时间,不管他向何人问及对伍秦的看法,所问之人的回答、表情尽皆一样,对于伍秦的愤恨,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伍秦的皮,和伍秦的血,吃伍秦的肉!
伍秦已然在攀枝花惹得天怒人怨,即便不是方木下令,伍秦有一天也会被爆发的百姓给活活打死的。
同时,他又对方木在西川百姓心中的影响力感到震撼,甚至是恐惧,通过老张等人的对话,使得伍廷芳不敢相信,方木竟然在西川有如此高的影响力。
刚才伍廷芳躲在一旁听老张说,好像老张在前两年的大屠杀之中,全宗族的人都被方木杀光了,妻子也被方木杀了,可就这样,老张都不怨恨方木!
甚至是,老张还认为西川只有在方木的统治下,才能有西川,才能越变越好!
还有老吴,他的亲弟弟都被西川军杀了,都还在说方木的好话,大声疾呼:“木少圣明!”
这究竟是普通百姓疯了,还是他伍廷芳疯了呢?
太可怕了,方木竟然在民间有如此高的威望,这威望之高竟然使得百姓连杀父之仇、杀妻之仇、杀弟之仇都可以放下。
想到这里,内心之中惧于方木在西川威望之高的同时,伍廷芳浑身如同筛糠一样的连续抖动,好一会儿,伍廷芳才停止了抖动,微微的一摇头,无奈的一声叹息:“唉难道我错了吗?”
“方小子在民间有如此高的威望,都快比得上古时的圣君明主,甚至就连圣君明主相比他都不如,我也没有听说过那人被圣君明主屠杀全家之后,还能不记仇。”
“现在朝廷又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指不定哪一天朝廷就倒台了,那时候便是群雄争霸的时候。”
“以方小子的西川,潜力巨大,治军有方,万民一心,很有可能会夺取整个天下!”
念及至此,伍廷芳目露惊骇之色,沉吟少许,再次缓缓地叹了口气:“唉罢了,一切都是伍秦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我也该端正自己对西川政府的态度了,如果方小子真能夺取整个天下,那我岂不是开国功臣!”
伍廷芳双眼一亮,眼中神采奕奕,心中更是隐隐约约生出一丝期待,是对开国的丰功伟绩的期待,这期待,使得他暂时将伍秦的死活放在了脑后。
其实,在来西川之前,伍廷芳在满清朝廷之内,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外交官,一点都不受满清朝廷的重视,甚至还在同僚之中受到排挤,否则他也不会被排到墨西哥去当外交大使。
墨西哥,不管是在后世,还是在现在,都不算是一个好地方。在后世,则是一个充满了肮脏交易的罪恶之地,在现时代(光绪28年),则是一个荒凉、落后之地。
现时代墨西哥的荒凉、落后,那是一点也不弱于满清朝廷。
现时代的墨西哥,就像是一根悬挂在美国卵蛋下的刺儿,美国佬看这根刺很不顺眼,有事没事都揉捏,一直这根刺已经弯了。
否则,墨西哥也不会与孱弱的满清朝廷,签订一个平等的跳跃,这完全都是因为墨西哥国力不强,距离太远,根本招惹不到满清。
而伍廷芳却被派到墨西哥,足以见满清朝廷对他的不重视。
谁不想封侯拜相,建立万世的丰功伟业,名留青史,伍廷芳也不外乎如此,此刻想到方木可能夺取整个天下,他作为西川的外交部长,内心又怎么不激动!
此时,伍廷芳才彻底端正了对西川政府的态度,真正算得上西川政府外交部的部长。
这时,原本紧闭的县衙大门也被缓缓打开了,一个身着满清官服的官员在两个负枪西川军士兵的陪伴下,走出了县衙大门。
众人见到县衙大门打开,立马围了上去,大家都想第一眼看到被抓的伍秦。
身着满清官服的那个官员,正了正头顶的官帽,看了一眼下面涌动的人群,略微一咳嗽,清了清嗓子。
“大伙儿都静一静!”
随着官员特意拖长余音的话音落下,县衙大门前的百姓纷纷停止了吵闹,目不转睛的盯着官员,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见此场景,角落里的伍廷芳更是一声叹息,暗道:“伍秦该死!”
“本官朱敬尧。”官员开口了,率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见下面依旧沉默,朱敬尧再次淡淡的开口说道:“本官是西川政府司法部官员,朝廷受六品衔,负责审理此次攀枝花第一钢铁厂厂长伍秦的贪污案。”
“此处审理,全过程一律公开,还请诸位监督,严防审理的不公正!”
说到这里,朱敬尧再次清了清嗓子,说道:“下面还请各位前来监督的乡亲,依照次序进入县衙。”
下面依旧是鸦雀无声,很沉默,但过了片刻,一阵充满喜悦的欢呼声在下面响起,是人群的欢呼。
有些老百姓,或许是与伍秦又很大的过节,或许是被伍秦迫害过,竟然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比如那老张、老吴,他们都是攀枝花第一钢铁厂的工人,平时深受伍秦的剥削与压迫,此刻终于可以出头了,怎么不激动呢!
人群激动的欢呼确认的一阵子,随即便按照次序,进入了县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