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土匪不比倭寇,土匪靠山而居,易守难攻,不好追剿。这个是个棘手的活儿,难道湘郡王不知道?
严箴有些嘀咕,难道自己高看湘郡王了,他竟然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不懂徐徐图之之法?
湘郡王与严箴一道行来,事关朝政之事却是不好提的,宫里耳目无数,谁知道哪句传到了谁的耳里。
湘郡王一路行来只提自己孩子如何调皮,又提了侧妃如今又有了身孕不便出门,托严箴让夫人无事过去与侧妃说说话。
严箴哂笑,倒是小瞧了湘郡王,这不是借着侧妃的名义让严箴帮着挡驾吗?看来是个明白的。
严箴知晓了湘郡王的意思,不置可否,湘郡王一向与永嘉侯府示好,又因着侧妃的身份,帮上一把倒也不值什么。
果不其然,皇帝意欲湘郡王出征,湘郡王大义凛然,表示一定剿尽山匪,一正皇威。
严箴却冷脸拦住了,直指湘郡王能力不足,那山匪清剿难度又一一提了出来。
皇帝皱了眉,严箴这个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自己出征?这可不行,严箴如今功劳太甚,再不可堆功了。那这意思是不看好湘郡王?如此倒是知道这二人没有勾结。
皇帝又略略放了心,朝臣勾结,是皇帝最不想看到的事了。
皇帝想想,也罢,总不能拂了严箴的面子吧,西北那里还在蠢蠢欲动,需要严箴镇场子的。
到底皇帝最后不想给谁功劳,派个李左将军去剿匪。
湘郡王微微松了口气。
剿匪大军剿了差不多半年,损伤过半,仍未清剿完毕,这批土匪领头人精明能干,每每躲过清剿,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接着打败的战报,气得吐了口老血。
都说西北鞑子凶狠,如今连个山匪都如此强悍了,大周朝是如何训练的兵士。
严箴便上奏,山匪追剿不易,又会乔装,一时半会儿肯定剿不清,干脆放任自流,待加强户籍管理,化整为零,由各地官府参与剩余追剿。
皇帝一听有了下台的台阶,忙不迭下了来,反正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失去儿子的痛苦也淡了许多,又是那么个不孝的儿子。
皇帝没有了眼前的战事,又安逸享受了起来。据说新宠信了一个宫女,封了个选侍的品阶,日日嬉闹起来。
扶风对前朝之事虽有耳闻,到底有也无力无心,她忙着给照看芃姐儿,忙着去看望玲珑,周芳蕤年初也出嫁了,扶风去添妆的时候遇到了文佳郡主,气氛非常尴尬。
京中贵妇都知道这些龃龉,对于文佳郡主暗地里都唾弃,可却也不敢当面说什么,到底有皇后撑腰。
福郡王夫妇在世之时倒也罢了,如今福郡王夫妇身死,皇后悲痛欲绝,逮着皇帝哭,皇帝无法,这才给文佳郡主和福郡王世子赏赐了许多东西以示安慰。
众人默然,人已经死了,皇帝后悔之下格外宠这福郡王留下的一双儿女,大家哪里又会去轻易得罪。
扶风心里怨恨在听闻了文佳郡主小产之后已淡了许多,如今再见到文佳郡主,心思复杂,扶风想过寻法子了结文佳郡主的性命,可转眼又想,还不如让她活着,有时候,生不如死反倒是更好的报复。
更何况以文佳郡主的作法,还不等到扶风出手,她能作死自己。
周芳蕤出阁后,扶风专心在家带芃姐儿,这几日芃姐儿睡不好,总是惊醒,行来哭,喂奶也不吃,把扶风急得舌头都燎泡了。
姜氏说芃姐儿撞着了神,拿了纸钱去花园里送,又给痘娘娘花娘娘等都上了香。
扶风虽说不信,可如今也顾不得了,随着姜氏说什么是什么。
可到了晚夕,芃姐儿仍是哭,扶风心里疼得揪揪,到了后来芃姐儿哭,扶风也跟着哭。
严箴隔日请了太医来给芃姐儿请脉,太医仔仔细细查了查不出什么来,只好给扶风出一主意,说是给开一剂安神助眠的药物,喝了便能安睡到天明。
扶风听了止不住的流眼泪,那可是安眠类的药,万一伤着脑子怎么办?
可到了三更,娘又哄不住了,芃姐儿哭得转不过气来,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扶风一边抹了眼泪,一边哽咽着让木棉去熬了药喂芃姐儿。
喝了药的芃姐儿倒是睡了,只是偶尔一惊一乍伸着胳膊腿儿。
扶风整夜守着不敢闭眼。
严箴也无法,只想着明日去求皇帝让侯太医出宫一趟看看了。
到了清晨,芃姐儿渐渐安稳了起来,扶风这才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去歇下。
李氏听说了,也说是撞祟了,要请了高僧来做道场,遣了姜氏去问请的哪个寺庙的僧人来。
扶风中午醒过来,听秋桐说了几句,顿觉头又痛了起来。
扶风当初假托佛门僧人之语出现在京城世家之中,此时说自己不信定是不行的,可为了芃姐儿如此大张旗鼓开到场,扶风又觉得不妥。
范嬷嬷却在此时求见。
扶风很是腻歪范嬷嬷,虽说当初让范山根出京办事考虑不周,到底也不该由范嬷嬷报给严箴听,这是个人忠诚问题。
扶风不想见范嬷嬷,秋桐欲言又止,道:“夫人,范嬷嬷虽说有小心思,到底算是忠心,夫人何不听听她说什么?”
扶风道:“既如此,让她进来吧。”
范嬷嬷心里忐忑,扶风不待见她她也不是不知道,可又能怎么办,少不得一点点的改变扶风对她的印象了。
范嬷嬷进了屋子给扶风行礼,扶风态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淡,范嬷嬷微微松了口气,道:“夫人,老奴今日听了一个消息。”
范嬷嬷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对上次那个事做什么说明,有些事,说了还不如不说。
扶风道:“嬷嬷听到了什么?”
范嬷嬷正色道:“如今府里都知晓姐儿受惊夜里睡不好,老奴今日却听人议论是府里有人请了道婆给姐儿施了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