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回答。

楚卿恬想,那也得回答得上啊。

时间过过去几年了,当初她编个故事就是为了降低顾承渊的戒心，套出他的来历。

谁知道这人记了这么久,现在还开始怀疑起来。

楚卿恬沉默着没说话。

顾承渊低声轻笑了下,抬眸看着楚卿恬，眼眸漆黑,晦涩难辨，意味不明道：“怎么，不愿意说？”

楚卿恬攥了攥手，她面上一片沉静,只是微微笑了下,镇定自若道：“梦？你想听什么？”

顾承渊神色未变，掀了掀唇,缓声说：“都可以,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眼睫微微垂下，楚卿恬一时之间并没有开口。

系统急了：【宿主,怎么办？】

楚卿恬没回应系统的话。

事实上她也在想要怎么办,是死不承认，还是直接坦白？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顾承渊到底是因为什么起疑的，楚卿恬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

片刻后,她心累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真的有些站不住脚，只要顾承渊全部查清楚了,迟早能发现她当初是胡诌的。

现在只是庆幸，她当初没说自己是重生的，只说了是自己做的梦。

想到这一点，楚卿恬眸光微动，终于缓缓开口。

她重新抬眸看着顾承渊，迎上他漆黑的双眸，楚卿恬微微一笑，道：“那个梦我差不多都已经忘了。”

手指微蜷，顾承渊一瞬不瞬地看着楚卿恬，神情晦暗，“忘了？”

楚卿恬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唇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对啊，成年后那段时间一直做着那个梦，后来上岸后，这个梦就渐渐没在做了，到现在……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是吗？”顾承渊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梦已经忘了，怎么厉鸣烨的事情就记得那么清楚呢？”

这话一出口，楚卿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道果然，就是不知道他查出了多少。

楚卿恬一时没说话，顾承渊倒也不介意。

从接到警察电话去医院后，顾承渊就把楚卿恬这几年的事□□无巨细地查得清清楚楚了。

一开始他只是想知道她做了些什么，更了解一些。结果后来，越查下去，才发现，她身上的疑点越多。

口口声声说着是受时安牵连才被厉鸣烨抓紧实验室里的，可她对厉氏，包括厉鸣烨和白安安的事情，却无比了解。

更甚至，她的身手，也好得不像是能被厉鸣烨拘在实验室里的人。

尤其是白安安当初的癌症，莫名其妙就好了，堪称医学奇迹。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白安安这人是早就死了的，结果这一世，却突然就好了。

直到现在，他才将白安安突然好起来这件事，联系到了楚卿恬身上。

顾承渊眸底深幽暗沉，面上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是不愿回答，还是回答不出来？”他撩起楚卿恬脸侧的一缕碎发，别到她的耳后，动作轻柔，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他不需要楚卿恬回答，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如让我猜猜，其实你只是和厉鸣烨有仇？接近我……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楚卿恬：“……”

如果要形容楚卿恬现在的表情，那应该是——地铁，老人，手机。

楚卿恬尽量克制着自己，不露出异样，只是还是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脑洞？他太会想了吧。】

系统没有楚卿恬这么乐观，它已经觉得这车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翻了。

叹了口气，它苦口婆心道：【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把顾承渊应付过去吧。】

事实证明，顾承渊压根儿不需要楚卿恬解释，因为他自己就可以脑补出整个故事。

所以说，疑心重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只相信自己查出来的，和自己根据查出来脑补的。

顾承渊微凉的指尖拂过楚卿恬的耳廓，落到她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的动作甚至带着一丝温柔，可低沉的嗓音里却透着凉意。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是到如今，楚卿恬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了，真要让她解释，她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什么万无一失的说辞来，还不如就按着顾承渊的想法走。

想通了这一点，楚卿恬微微侧头，躲开了顾承渊的手，她看着面前的人，昏黄的灯光下，他眉宇间似乎都带着一丝暖意，可漆黑的眸子里，却一片寒凉。

她微微笑了下，缓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顾承渊，我们合作的不是挺愉快的吗？”

话音落下，顾承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楚卿恬承认又是一回事。

尽管他心底已经猜到了，可到底抱着一丝卑微的奢望，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希望楚卿恬又别的什么苦衷。

现在楚卿恬这句话，就相当于把顾承渊心底的奢求彻底打碎，让他再也生不出一丝希望。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楚卿恬眉梢轻挑，似笑非笑道，“你当初不也怀疑我？不管过程如何，现在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

气氛蓦地沉寂下来，良久，顾承渊才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哑声道：“也是。”

…

两人不欢而散，等顾承渊离开了房间，系统才忐忑开口。

系统：【宿主，怎么办？】

打了个哈欠，楚卿恬眯着眼睛道：【随便吧，别吵我，我要继续睡觉了。】

系统：【……】

它倒是佩服楚卿恬的心态，这时候还能睡得着。

其实楚卿恬倒也没别的想法，主要是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件事不算事，毕竟她又没从顾承渊手上拿什么好处，顶多就是嘴上骗了骗他。

唯一过分的，大概就是顾承渊意外喜欢上了她吧，不过这也不怪她，魅力太大难道还是她的错？

想着这些，楚卿恬就没有丝毫的心慌了。

一觉睡到九点多，楚卿恬才慢慢悠悠地起床。

下了楼，顾承渊正在客厅坐着。楚卿恬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心情颇好地挥手打招呼，“早啊。”

顾承渊眼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也笑了下，只是那笑容，看着着实有些渗人，“早。”

楚卿恬只当没看见，转头问刘嫂，“刘嫂，还有早饭吗？”

“有的小姐，我这就准备。”刘嫂应了声，就往厨房里去了。

楚卿恬对顾承渊微微颔首，也转身去了饭厅。

坐着没等多久，刘嫂就将准备好的早餐端到了桌上。

楚卿恬拿起手边的杯子，正要喝里面的牛奶，系统便突然出声。

系统：【里边有药。】

楚卿恬：【……】

她唇角微抽，垂眸看着杯子里面牛奶，两秒后，还是放下了杯子。

一边吃着煎蛋，楚卿恬问：【什么药？】

系统检测完，回答：【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就是让你虚弱，失去反抗之力。】

眉梢轻挑，楚卿恬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是怕我跑了？】

系统：【……】

它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有任务目标的黑化值的话，那么现在顾承渊肯定已经是满格了。

系统有些心累，它苦口婆心道：【都这个时候，就不要想这些了吧，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降低顾承渊的黑化值吗？】

楚卿恬嘻嘻一笑，大有“你说的对，但是我不听”的态度。

这边吃着煎蛋，顾承渊就从客厅走了来。

坐到餐桌另一边的椅子上，顾承渊对刘嫂淡声吩咐，“刘嫂，麻烦给我也准备一份。”

刘嫂忙应了声，又进了厨房准备。

楚卿恬动作微顿，抬眸看着他，诧异道：“你还没吃早饭？”

顾承渊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淡笑道，“吃过了，陪你再吃点。”

楚卿恬：“……行吧。”

人一天吃两顿早餐也没事儿，反正不用她养。

两分钟后，刘嫂又端着同款早餐出来。

面前摆着早餐，顾承渊却也没有动筷，只是拿起手边的牛奶喝着。

他不光自己喝着，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卿恬，唇边挂着笑，温声问：“怎么不喝牛奶？”

往日每天早上，楚卿恬都是要喝一杯牛奶的。

顾承渊似乎特别的有恃无恐，一点也没想着掩饰，似乎根本不怕楚卿恬反抗。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楚卿恬有些意外。

放下餐具，楚卿恬拿起手边的杯子，她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牛奶，一双眼眸却饶有兴味地看着顾承渊，意味不明道：“我怎么觉得，这里边没什么好东西呢？”

面前的人低笑了两声，挑眉问：“怎么，怕了？”

楚卿恬缓缓一笑，“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

唇边的笑意敛下，顾承渊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这问题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楚卿恬眉梢轻挑，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的人，出口的话却和昨天不一样了，“等会儿就走吧。”

这话一出，顾承渊还没说话，系统先炸了，【宿主你干什么？！不是说不惹顾承渊的吗？！！！你冷静点啊！】

楚卿恬不理它，继续对着面前的人道：“毕竟这地儿待得也不是很舒服，既然生了嫌隙，恐怕你也不是很愿意我继续住下去了吧。”

系统还在垂死挣扎，【求求你，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待着？】

楚卿恬依旧不理它，只是唇角挂着礼貌疏离的笑，看着顾承渊，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来。

顾承渊神色未变分毫，好似楚卿恬这话惊不起他一点波澜，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眸底划过一抹暗色，他低笑了声，道：“怎么会不愿意，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