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闭着眼的裴景川缓缓睁开眼，他的眸子里泛着水光，眼尾发红，眼神有些涣散。

戚淮清掂了掂桌上的红酒瓶，眉头微蹙，“你这是喝了多少？”

裴景川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神随着戚淮清的手移动，然后又重新落到了她一张一合的嫣红的唇上。

“还清醒吗？”戚淮清拿手在裴景川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叹了口气，准备扶他回房间。

刚抬起裴景川的胳膊，原本还醉着的人却一个用力，毫无防备的戚淮清就这样直接跌进了裴景川的怀里。

“你……”

22

戚淮清走后没多久，裴景川也出了门。他先是去超市买了食材，然后又订了蛋糕

街上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到处都散发着恋爱的气息，空气里似乎都充盈着玫瑰的芳香。

鬼使神差地，裴景川买了一束玫瑰。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把鲜红的，还滴着露水的玫瑰，插进了花瓶，摆放在了桌上一个既不显眼，也不会让人忽略的地方。

日头渐渐偏西，裴景川满怀期待地准备了一桌戚淮清爱吃的菜，几乎是守着时间，数着秒针等她回来。

七点的时候，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门，满心期待。

五分钟过去了，戚淮清依旧没有回来，他给自己找了借口，也许她只是路上堵车。

又十分钟过去了，他心底残存着希望，心想也许她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然后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眼神渐渐黯淡，却依旧固执地守在门口。

八点，桌上的菜已经全都冷透了，他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他依旧不愿放弃。

桌上的菜又被重新端进了厨房，一盘一盘的加热，然后再次放回了桌上。

而他已经不抱希望的心，也似乎随着这些菜一同回暖，他守在阳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楼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桌上的菜再次冷透，他拿起手机，自虐般地，一个接一个地继续打着电话。

一次次的忙音，久久无人接听，他心底的无望开始渐渐演变成担心，这担心愈演愈烈，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惶恐，最后他忍不住想要出去找她。

而就在这时，楼下突然驶来一辆车，平常的住户只会把车开进停车场，而不会停在楼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萦绕在心口，让他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他侧身站在楼下看不见的死角，死死地盯着那辆车。

他看见停下的那辆车里，走下了一个男人，然后那个男人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接着，不出意外地，他看见她也从那辆车里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也来不及想，也什么都不愿细想。在阳台站了近两个小时，他的手早已经被冻得没有了知觉。看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两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冲下去的，可是冲下去以后呢？他能做什么，或者说他敢做什么？

她的一个冷脸，一句呵斥，就能把他所有的勇气都击碎。

在她面前，他早已经习惯了伪装，习惯了乖巧，习惯了……任她摆布，丝毫不敢反抗。

他会的，不过是默默守在原地，然后希冀着她能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心上，渴求着她能知道在她身后有个人在渴望着她的目光，乞求着她在想起自己时……能回头看看自己。

他想，他就是个懦夫。

他的弱小，他的无能，注定了他只能像个乞丐一般，等待着她回头，乞求着她施舍。

他在她面前，伪装出她最喜欢的模样。他观察着她的喜好，在不引起她反感的前提下，一次次的试探着她的底线。演的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最真实的一面，忘了他的执念，忘了他早已深入骨血中的偏执。而这份偏执，这些奢望，压抑得越久，反弹得就越厉害。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什么刺激，就能把他逼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垂下眼眸，敛住眼底翻涌的墨色，捏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楼下的两人还在说着话，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想、不愿知道。他回了客厅，桌上等着主人回来的菜早已冷透了。

看着放在一旁的红酒，他眼眸一闪，忽地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他伸出有些僵硬的手，开了这瓶自己精心准备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他走进了厨房，将大半瓶红酒倒进了水槽。

他不紧不慢地回到桌前，一口将杯子里的红酒饮尽，然后又倒了些进去。